沈琳琅说:“原来如此,倒是家父多虑了。若不是此事,莫不是……也不至于吧?” “什么?”刘梦棣问了一句。 沈琳琅接着说:“哦,是这样的,户部的何侍郎又来找家父了,说是皇上那里已经议定了盐引代币之事。还说要让征北将军府粮草足用,首先就要先吸引些商人往北方就地开垦田地种粮,以换取盐引。” 刘梦棣笑道:“法之所立,非是其是否完善、条目是否清晰健全,而在于朝廷信义。再好的新法,若是朝廷朝令夕改,自犯不规,百姓亦是不信,更不会去遵守,故商鞅变法以立柱为信之为始也。延安、榆林两府本就不利农事且盗匪成患,政通无信之下再如何鼓励,也不会有人去那里开垦的。” “正是如此。所以何侍郎将几名商贾介绍给了家父,由商贾出钱、家父出面前去北方买地垦田。朝臣即是趋利而往,百姓必然会觉其中有大利,必然逐后!” 刘梦棣笑道:“就地垦田,贩粮于北军换取引轩,利盐货南下通于四方,此政乃是大利于治国也。沈礼部是朝中清洗,手中银钱也只够居家。若说到经营一事业,想来也是银资有限而不能独行,的确是需要几名商贾合而谋之。还不知是与哪位商贾借的钱?” “说是前首辅薛阁老的孙子。” “哦?”刘梦棣一听便来了兴趣。 他问道:“可是薛珙薛瑞度?” “你认识?” 刘梦棣笑道:“听说过他。薛家那点事情……哦,长嫡承志乃是通理,薛阁老的家业自然皆为其长子继承。但其次子薛峰却是不服,负气去了洛阳外宅居住,没想到他还真在洛阳创出了些家业来。而薛阁老长子……呵呵!” “公子笑什么?” “薛家另一支族人薛铎有子名为薛峡,现为禁军大统领,乃是位武功高手。那薛阁老长子薛峥文不能成其就,于是便想着学薛峡以武入仕,却不知武功皆得以童子功入练,过了十四、五岁骨骼便会僵硬,是练不得上乘武学的。那薛峥急于求成,练跨之时不慎……反正他现在不能人道,无有子嗣……” 沈琳琅掩口一笑,说道:“此事我亦是听说过。” “那薛峥文不成武不就,辱了薛错一代首辅之贤名,因被薛首辅训骂,后来自暴自弃、纵欲无度,如今病重在床,怕是命不久矣。薛珙来长安城,想来是来继承长房家业的。那去了洛阳的薛峰,亦只有薛珙一子,这继承之事怕还得有些变故……要与沈礼部合作买地的就是他?” “不错!” “错了!” “什么?” “而且是大错特错!” 沈琳琅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 刘梦棣也只得停下脚步来冲着沈琳琅拱了一下手。 沈琳琅压福说道:“还请公子赐教。” 刘梦棣说道:“前有白叔达、陇西李氏之事,现在清丈田亩之政,太子党与陇王党之争已呈不死不休之势。四爷党想作壁上观,只要太子党与陇王党有一方倒了,那皇上定要扶四爷上位以制衡胜者。想必沈礼部欲多与何侍郎合作,如此太子党胜了,将来太子也不会冲着他来。若是陇王胜了,四爷党这边可以将太子党旧部召集,将来好一起对付陇王党!” “这……”沈琳琅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乃一女流,并不懂朝中之事,却不知这里面有何不妥?” 刘梦棣笑道:“大汉国产盐大部在榆林府,所产之盐每年皆有定数。盐引代币之策必然使盐引滥发,使得盐引滞后支取,此策早早晚晚必然成朝廷之困。陆礼部非是工部、户部职官,不当牵扯其中,以免引来不必要之麻烦。” “什么麻烦?” 沈琳琅看来是真不知道官道里的一些事情。 这要是与任何一个朝臣说起,他们都能明白刘梦棣话中的意思。 刘梦棣只得解释道:“朝廷虽不禁官吏买地,但却十分忌讳官商勾结。薛珙虽是薛阁老之孙,但已从商多年,不问朝务了。” 沈琳琅言道:“家父为官多年,想来会在契约上十分小心,不会出错的。” 刘梦棣摇着头说道:“薛珙根本没钱呀!” “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么,他是来长安城继承长房家业的!他若是有钱,那应该是长房去洛阳求着二房过继一个男丁过来。但现在却是二房的薛峰之嗣跑到长房这里来探病,这说明什么?” “还请公子明言。” “只能说明那薛珙是想来长安继承长房的遗产!其父薛峰是在洛阳赚下了些家业,但谁又没有周转不灵的时候呢?几十两银子薛珙有,让他花钱开一个诗会他也有。但让他在北方大片买地种田……呵呵。” 刘梦棣说着摇起了头来。 沈琳琅想了想说道:“他即是无有那许多银钱为何又要答应?难不成……” 刘梦棣笑道:“小姐放心,沈礼部非是那等会卖女儿之人。他只是行一个缓兵之计,暂时拉住那薛氏族人。当然了,如果小姐能看上那薛家公子,以薛氏的家世他亦是不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