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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吵了,先议一议陛下的身後事。”左相李良程终於从情绪中走了出来,显得老态龙锺,疲惫不堪。不过,他还撑得住,还稳得住大局。
“是不是该将诸位王爷皇子请来,还有後宫那边也该派人通知一声。”
“後宫那边等天亮了再说。诸位王爷皇子……”李良程重重点点头,“现在就派人去通知,请他们赶紧过来。事关陛下身後事,皇子王爷们不能不在场。”
“等一等。”陈观复再次站出来,“敢问几位太医,陛下究竟为何过世?白天的时候,不是说没问题吗?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怎麽就这麽突然?”
他的一番话,猛地打乱了节奏。相当於是在挑战左相李良程的权威。
李相果然阴沉着一张脸,却没有出声反对。
於照安左右看看,决定附和陈观复,“的确应该先问清楚死因。免得一会诸位皇子王爷来了,闹起来,我等一问三不知,那就太失职了。”
“说的也是。几位太医请起身,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我等也好心里有个数。”
“将今晚值夜的宫人,分开一一审问。此事交给锦衣卫办。”
“不可交给锦衣卫。”邱德福突然出声,“宫里自有法度体统,还轮不到锦衣卫插手。”
“邱公公,事到如今,你可不能行差踏错啊!”
“你不如直接说咱家包庇。但,咱家所做皆是按照规矩行事,宫人犯错,何时轮到锦衣卫插手。从来就没这个规矩。再说了,今晚上到底怎麽回事,还没审,怎麽着,你们就要给太极宫上下所有人安插罪名?”
邱德福疾言厉色,寸步不让。
宫人犯错,宫中二十四衙门,自有专人负责抓人审问。什麽时候轮到锦衣卫插手宫内事务,成何体统。
於照安出面做决定,“宫里头的事,我等不便插手。审问宫人一事,烦请邱公公多多操心。几位太医,你们先说吧。把事情交代清楚,只要最後查明事情果真如你们所说,你们都尽了力,朝廷自然不会为难尔等。”
有了於照安这个保证,太医们也都打开了话匣子,将今晚所见所闻所行之事,医案药案,纷纷奉上,只求保命。
晚上,太医都在偏殿休息。留了两个学徒在寝殿候命,一有情况叫一声,太医们即刻就能赶来。
大约三更的时候,学徒之一急匆匆跑到偏殿,说陛下快不行了。几个太医一听,半点都不敢耽误,提着药箱就赶到了寝殿。
太医们为了赶时间,这些天睡觉从不脱衣衫鞋袜,药箱都是放在枕头边。所以人一醒,除了赶路那半分钟的时间,基本就没有耽误。第一时间赶到了寝殿。
到寝殿的时候,老皇帝还剩下半口气,人处於昏迷中,张嘴大口喘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嗝屁了。
太医们用尽毕生所学抢救,灌药,扎针,吸痰……压箱底的保命丹,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依旧回天乏术。
之後的事情,就是接受陛下薨逝的事实,通知诸位朝中重臣。
“陛下为何会突然於昏迷中发病?”陈观复语气严厉地问道。
“不清楚。”
“你们身为太医,竟然不清楚?”
“尚未来得及检查。”
“荒唐!”
“现在检查,必须查清楚。好好的,陛下为何突然发病,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就没了。此事恐怕有蹊跷。”
“能有什麽蹊跷。陛下昏迷多日,像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在昏迷中离去。再正常不过。”
太医们还没开始检查,臣子们倒是先吵起来。
邱德福突然发威,“都给咱家闭嘴!你们吵得陛下不得安宁!陛下生前,你们吵闹不休。陛下如今薨逝,你们依旧吵闹不休。这才是天大的荒唐。几位太医,速速上前为陛下做检查。”
邱德福身为大内总管,老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在皇宫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手遮天,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他一声吼,太医们彷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背着人,邱德福偷偷做了个手势,就有小太监悄咪咪的退出去,飞快往皇宫有司衙门奔跑,要请宫里头最专业最资深的仵作太监前来查看。
当然,陛下身体不容仵作这等下贱人玷污。
所以,这事必须悄咪咪的,不能惊动任何人。只能是私下里,在陛下入殓之前办妥。
他心里头,对几位太医心存疑虑。
这帮太医有没有可能被人收买了?
伺候陛下的宫人,有没有可能被人收买了?
太极宫不干净啊!
邱德福虽然接受太医说过的陛下随时可能离世的说法,但他不接受陛下会在今晚突然离世。
白天还好好的,那麽折腾都没事。
为啥一到半夜就出了事?
难道是因为白天受了刺激,受不了吗?可是,陛下明明昏迷不醒,无知无觉。
邱德福猜想了多种可能,但他没有急着下结论。
太医们一番检查,都说一切正常,没查出任何问题。
真要说问题,就是长期昏迷不醒,造成了机体衰竭。这种情况,本身就活不长。
太医的结论,令在场的臣子都如释重负,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
邱德福当即主动说道:“请诸位王爷皇子过来,等他们见过陛下后,就该入殓。丧仪诸事,还需礼部操持,钦天监从旁协助。一应开销,若是户部缺钱,就从内帑走账。只不过,咱家只是一介奴婢,能动用的内帑数目有限。终究还是需要诸位朝臣尽早确定皇位继承人,开启内帑,为陛下风光大葬。”
“眼下四处用钱,陛下的丧仪,不如简办!”
“不行!”邱德福第一个反对,“陛下在位五十年,何等的难得。陛下一生,文治武功,无愧於天地祖宗。纵然最近几年有所差错,也是允许的。总而言之,陛下的丧仪不可简办。李相,你意下如何?”
李良程很乾脆,“以邱公公的意思,陛下丧仪该准备多少银子?”
“依着咱家的意思,陛下的丧仪,不得少於五十万两。”
“荒唐!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夏粮还有几个月才能收上来。外面三大营正等着钱打发。户部那点压箱底的钱,怕是连打发叫花子都不够。除非五十万,都由内帑出。”
“那你们认为多少合适?”
“十万!”
“太过简薄。”
“这样吧,二十万,如何?户部出十万,内帑出十万。邱公公,你表个态。”於照安抢在李相前面定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