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我还有严易，到处巡视，路过火头营，见到血肉模糊的屠宰现场，邓芝不由得感慨道，“马匹跟随着我们东征西讨，战死沙场，现在还要进我们肚子了。” “马儿是为北伐事业做贡献了，邓将军不必忧伤。”我宽慰地说道，接下来讲了一段春秋时期的故事。 昔日楚庄王，得到了一匹心爱的马。还给它建了一座豪华的住所，给它穿华丽的衣服，还给它吃各种大补的营养品。后来马越来越胖，最后得了肥胖病，死了。 楚庄王特别的伤心，就下令以大夫的规格厚葬此马，并且禁止让群臣谏阻。 有个叫优孟的说道，应该以国君的级别来埋葬它。这种反讽的劝谏让楚庄王幡然醒悟，问应该怎么办，孟优答到，把它抬到厨房里面，用灶台做外棺，用铜锅做内棺，再放上一些花椒大料，再用大火做衣裳，最后把它埋葬在人的肚子里。” 众人听完优孟哭马的故事，纷纷相视一笑。 “陈将军，邓将军，开庆功宴的马，我们吃不完，剩下的该怎么办。”火头营的炊事长跑过来问道。 “不如，我们喊全城的百姓来和我们一起吃。”邓芝天真地说道，身为一员儒将就是有许多文人的浪漫主义色彩在身上。 “全城人多，这点马肉不足以对他们施以恩惠，我们得学会过日子。”我拍板否定了邓芝的想法，转头对炊事长说。 “可以将剩下的马匹撒上盐，腌制起来，在烈日下风干，火堆旁烘烤出油，做好防腐，留作日后的军粮。 如果你们人手不够，就去城内招人，可以分你们一笔经费用于招兵，但是注意所招人员务必要绝对忠诚，千万不可出现投毒等事件。” 军队阵亡的士兵已经收殓到了一起，望着地上一位位从蜀中走出来的大好男儿，士兵们无不忧容满面。 我问道，“所有阵亡的士兵都登记好了吗？回成都给所有阵亡将士加入发抚恤金，对其中立功阵亡的更要给其家族奖赏田亩和免除徭役。” 负责此项事务的军官说道，“已经登记完成，共计阵亡，617人。应该如何处置将士们的遗骸，是否土葬于此？” “将他们挨个火化吧，把他们的骨灰，日后送回成都，对应名册，交给他们的亲人。”我说道。 “要是没有家人的怎么办。”军官问道。 “没有亲人的，在成都圈一块地，专门厚葬血洒疆场的将士们。让成都的百姓都能去祭奠他们。”我身为蜀郡前任太守，去和顾千帆协商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其实，要将将士们骨灰带回成都的做法，暴露了我的军事战略，我故意说成“送回”来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因此，我对守住陈仓的前景，表示悲观的态度，具体原因，暂时不作赘叙。 而眼下令人为难的是，魏军还有2,000多具阵亡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 “魏军阵亡的人，不如就地草草掩埋吧。”邓芝建议说道。 “大批量掩埋尸体，会产生污染，会破坏当地的地下水源，可能会造成城市的瘟疫。”我表示了反对。 “不如，跟吃不完的马肉一块处理吧。”严易语出惊人！竟然想把魏军阵亡士兵的尸体做成腊肉，储备食用，邓芝立马表示了反对。 “此法有伤人和，短短不可。” 严易见我并没有表态，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眼下，我军粮草虽然还显充裕，但是城内人口众多，难免会有吃完的一天。 倘若一旦遭遇围城，粮食将成为我们最大的问题。而到那个时候，茹毛饮血将成为常态，吃活人、人吃人将习以为常。” 严易的话，让我想起来唐朝安史之乱期间最惨烈的一战，张巡和许远死守睢阳。 御史中丞张巡率领唐军固守睢阳，被叛军团团包围，迟迟得不到补给的睢阳士兵，有的渐渐饿死。活着的将士也大多气若游丝，完全没了往日的战斗力。张巡只好指挥将士“罗雀掘鼠，煮铠弩以食”。但随着粮食越来越紧张，张巡不得已，做出了一个惊天的举动。 史载，他将自己的爱妾带出来，对将士们说：“诸君经年乏食，而忠义不少衰，吾恨不割肌以啖众，宁惜一妾而坐视士饥？”说完，当众杀了这个小妾，给睢阳将士充当军粮。对此，守城将士声泪俱下，不忍食之。张巡“强令食之”，这群可怜的将士才照办。 有了张巡杀妾的先例，许远也将自家的僮仆拉到军前，杀了供士卒充饥。再后来，看着守城将士为睢阳日夜奋战，许多百姓自发加入了“供粮”行列，史载，“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余才四百人”。古代战争，围城、屠城并不少见，但像睢阳之战这样，百姓奉献自我、为守城将士充军粮的，十分罕见。 细想严易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太过惊世骇俗，于是我说道，“是不是你在魏国时，军中就有吃人的传统？此前，早在曹操时期，军队出征袁术缺少军粮，程昱于是率兵劫掠了自己的家乡东阿县，给曹操提供了三日的军粮，还将许多百姓屠戮制作成肉干，混合在这些军粮中。” “那是当年的青州兵，我此前所在的西北方面军没有这种情况，武帝后期施行屯田制后，西北有许多大良田，军粮短缺的问题就没迎刃而解了。 但我觉得饥饿时吃人肉也是人之本性，当年昭烈帝刘备和吕布为争夺徐州而发生了战事，但先帝的军队在小沛被吕布的部将击败，从而弃家小而逃，准备去投靠曹操，途中到猎户刘安家投宿。 刘安听说刘备是汉室宗亲刘皇叔之后，又是豫州牧，因此想要好好招待一番，但天下不安生，刘安又恰巧几天没有捕到猎物，于是便将自己的妻子杀了，谎称是狼肉招待了先帝。”严易说道。 “这恐怕是你们魏国杜撰出来辱没先帝名声的谣言，不足为信。这件事就别提了。”我批评说道，严易这小子竟然敢说先帝的野史，真还没从魏国人的身份转变过来么。 “通知城内百姓，如有家中子弟在陈仓从军者，可以前来认领尸首，为期两日，然后所有尸首于城外集中焚烧。”我下达命令。 赵云得知了前因后果，笑道，“邓芝敦善仁慈，是个儒将；溢之，不拘小节，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这个严易，善出毒计，行事风格实在是狠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