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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黛玉去留,全凭老祖宗,舅舅,以及宝玉,一言而决。
只要他们三人任何一人,说一声黛玉不该待在贾府。
黛玉立刻便走,不做片刻停留。”
林黛玉寄居贾府一年多,起初还好,但最近越来越觉得寄人篱下。
尤其是听哥哥书信说,贾政在朝堂,屡屡进谗,诋毁宋家军伐匈战事。
林黛玉就更不想待在贾家了。
可谁让林黛玉舍不下贾家的一个人。
纵是万般委屈,又岂能负气而走?
只是此刻,林黛玉心中久埋的幽怨,都冲王夫人发泄出来了而已。
王夫人笨嘴拙舌,已经没了主意。
而薛姨妈却站了出来,阴笑一声道:“林姑娘,你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你怕是早就想到,无论你怎么无礼,贾老爷念及你是他逝去妹妹的独生女,也不可能亲自开口,将你逐出府去。
这让世人如何评说贾老爷?
我看你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如此放肆。
要换了我家宝钗,是绝不能如此不知廉耻的。”
果然是一母同胞的两姐妹,薛姨妈说起话来,也和王夫人一样不留余地。
林黛玉又哪里看不出薛姨妈急着跳出来的原因,不就是为她女儿铺路吗?
可就凭薛姨妈那点道行,想占林怼怼口头上的便宜?想多了。
“说到不知廉耻,也不知谁上门就戴一挂大金锁子,又唆使丫鬟张口就是金玉良缘。
金锁上刻“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倒是巧得很,正好与宝二爷“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的宝玉绝配。
宝玉衔玉而生,人皆共知。可我却没听说有人是含锁而生。
一锁一玉,刚好八字筬言,对仗工整。
若真是如此,堪称天下惊奇,人人传颂。
薛家、王家与贾家自来沾亲带故,常有走动。
为何在某人进贾府前,贾家人从不知薛家有金锁神女?
我林黛玉证明不了这是有人的故意为之。
那金锁是不是在得知宝二爷佩戴宝玉后,临时打造。
我也一概不知。
我只知道,一个大姑娘家,寄居人家府邸,上来就是缘啊配的,上赶着与人家公子不清不楚。
这算不算不知廉耻?
薛姨妈,我听说薛家一门好家风,儒林世家传承。
不知您对金玉良缘一事,有何评说?”
刘十三被林黛玉一番怼论,惊得哑口无言。
她这一番话,等同将整个薛家放在阳光下鞭尸。
远处的薛宝钗,脸色全黑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
薛姨妈当即破防,胸无点墨的她,急得破口大骂。
“不过薛姨妈说得也对。”
林黛玉话锋一转:“老祖宗,舅舅,宝玉,可能都碍于我母亲的情面,不忍亲自出口,将我逐出贾府。
我让他们出言,的确算是冠冕堂皇。”
“你知道就好。”薛姨妈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黛玉便等十息时间,如果他们三人都不出口挽留。
黛玉立即便带着十三离开贾府,但凡停留片刻,也算是林家没有家教。”
“好,你说的。”
薛姨妈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对赖大道:“还不快数?”
“是是。”
赖大连忙应承,生怕数慢了。
“十,九,八……”
眼看赖大就要数完,贾宝玉急了,立即便要出声。
可王夫人早已注意到他,瞪了他一眼,脸色狠厉。
“若你要为林丫头出声,就别认我这个娘。”
“可是……”
“退下。”
“娘……”
“袭人,你还愣着干什么?”
贾宝玉还待争辩,被王夫人冷声斥退,袭人急忙抱着贾宝玉,还捂住了他的嘴巴。
“七,六,五……”
赖大的声音响彻练武场,林黛玉却只静静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从小练武,虽然不刻苦,多是花拳绣腿,内功修为也不咋样。
但岂是一个小小袭人能捂住嘴的?
如果他真想挽留自己,肯定能摆脱袭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其实林黛玉等的也只是贾宝玉。
整个贾家,哪还有林黛玉的眷恋?
她刚才说等十息时间,不过是把自己逼入危谷,得到贾宝玉一个态度。
若贾宝玉留她,纵是千万人反对,万千人讥笑,她也能不顾一切留下。
旁人眼光,林黛玉根本不在意。
可若是贾宝玉不留她,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纵然王夫人不赶她走,她也会走。
或许那时,连人世间都不能留住她林黛玉,更何况一个区区贾府?
可是……
“四,三,二……”
贾宝玉就那样被袭人按着,脸庞急得通红,望着林黛玉的眼神凄楚悲狂。
却并没有挣脱得了袭人的手。
刘十三侧眼看到,一滴泪水从林黛玉眼角滑下。
刘十三好想对林黛玉说,你不用等贾宝玉的态度了,赌贾宝玉的态度,注定输得一塌糊涂。
想想原著中的金钏事件。贾宝玉趁丫鬟金钏假寐,偷吃她嘴上的胭脂。
却被王夫人发现,当即就要打死金钏。
作为始作俑者,贾宝玉不为金钏辩解半句,抬脚就跑了。
害得金钏跳井自杀。
这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
贾宝玉这个人,除了喜欢与女人混在一堆,好色成性,实无半点男人担当。
这时候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违拗他母亲的意思,实在是为难了他。
也就是林黛玉,要换了旁的女人,哪怕是袭人、晴雯,贾宝玉都不带在王夫人面前哼哼一句的。
只会事后再去道歉痛哭,送个别、赔个钱什么的。
对于林黛玉倾心贾宝玉这件事,刘十三心里是不忿的。
可感情这种事,实在讲不得道理。
刘十三知道林黛玉有多喜欢贾宝玉。
可以说贾宝玉就是她的命。
她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自己也不能看着她失去一切。
更何况如果真按《红楼梦》原著发展,或者是《反红楼》剧情。
林黛玉一旦失去贾宝玉,都只有一个结果——香消玉殒。
如果今天林黛玉真被逐出贾府,等待她的,不是回到建邺好好生活,而是在无尽的悲凉中死去。
贾宝玉再是个渣男,再配不上林黛玉,刘十三心里再不情愿,也绝不希望林黛玉绝望而死。
“薛宝钗,你来说公道话,我杀王双,到底有没有错?”
刘十三忽然放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