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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杨玉环的白月光,突袭乌海城
李隆基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让他想起几个月前的王忠嗣事件,勃然大怒。
他下令李林甫主审柳绩,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番刑罚后,柳绩口吐真言,说自己因与老丈人有矛盾,故而诬告。
但李林甫不满意这个回答,现在他失去三司的控制,圣人好不容易让他审理此案,他当然要搞点事情。
他指使吉温,让柳绩诬告太子,把交构东宫的案子落实。
和历史上不同,李林甫现在无法控制三司,所以想牵连其他不听话的大臣很难。
如果案子扩大,李隆基一定让御史台和大理寺一起参与。
那些人现在都和他对着干,必会将他故意诬告的事情捅出去。
所以李林甫只想坐实杜有邻交构东宫和图谶的罪名。
李亨此时为惊弓之鸟,上一个案子让他脱了一层皮,现在又出现这档子事,还是李林甫主审,使李亨心一狠,将杜良娣也休了,表示与杜有邻脱离关系。
但李隆基依旧十分生气,将李亨召到兴庆宫中,看他到底要干什麽。
入南熏殿后,李亨诚惶诚恐地跪在李隆基面前一拜。
李隆基突然面色一怔,在李亨行礼时,他发现这位尚未到中年的儿子,头发已有几分脱落,特别是后脑勺,一片花白,有些进入暮年的感觉。
竟然比他这个花甲的父亲还显沧桑老态。
久历政治风雨的李隆基也不免心生几丝恻隐。
思子台,思子台!
他已经失去三个儿子,不愿意再看到这种事情。
随即,李隆基只是安抚李亨一句,并告诉他,不日就为他重新选配正妻。
事后,李隆基问高力士李亨与这一次的案件有无关联。
「杜有邻只是一个五品的善赞大夫,掌传令丶讽过失丶赞礼仪,除了这些,杜有邻能干什麽?这是圣人的家事,圣人自己决断即可。上不失为慈父,下可享尽天伦,这样的结果,是为大善!」
高力士微微躬身,向李隆基说道。他是真的想国家安定,为李隆基尽心力。
李隆基心结解开,令李林甫将杜有邻杖杀,其家人皆流放。
他又觉得柳绩举报岳父,让他不舒服,免去柳绩的官职,终生不用。
本来是历史上的大案,因为李林甫的失势,没牵连到大儒李邕丶王曾等人。
倒是李亨依旧是最受伤的一个。
他休掉结发妻子韦妃,使为韦妃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相伴,就被骂薄情寡义。
现在又把顺位最高的爱妾休掉,长安更是议论纷纷。
李亨心中憋屈至极,他在忍。对李隆基更谦恭孝顺,凡出太子宫,必是拜见李隆基。
等他登基至尊,一定将李林甫千刀万剐。
哪怕李林甫在他登基前死去,李亨也要像伍子胥一样,将李林甫挖出来鞭尸。
李林甫何尝不郁闷?
又被李亨轻易躲过去,让李林甫意识到一件事情,李隆基根本不会废李亨。
他不禁对自己和自己的儿女感到担心。
以李亨的性格,将来不会放过他。
「李瑄,你会怎麽做呢?」
偃月堂中,李林甫又是一夜无眠。
十二月初,河东霍邑的一个县令,向李隆基献上一块出土「瑄玉」,瑄玉的正面用古篆雕刻「九」,背面用古篆雕刻一个「五」,霍邑令声称这是千年前的东西,被一个农民在地中刨到,不知何意,特呈李隆基。
易经有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象徵即中有正,是为皇帝之意。
瑄玉刻九五,哪怕小孩子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三郎,这哪是千年前的古玉,分明是几日前刚雕刻的,霍邑令犯下欺君之罪,陷害七郎……」
杨玉环得知这件消息后,立刻来向李隆基说道。
「玉环说的不错。霍邑令竟然说不知此为何?就这一句,已是欺君之罪。在霍邑挖到蓝田的玉,他真是厉害啊!既是天生的篆体,应当巧夺天工。九五二字,虽然简单,但也不该是中下的雕刻技艺……」
李隆基拿着瑄玉,分析地头头是道。
早在几个月前,杨玉环就告诉他李瑄这麽打击豪强,一定是豪强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想法设法加害李瑄。
比如传播一个谋逆的歌谣,搞一些「天兆」。
进谗言一定是不行的,因为李瑄免疫这些。
只有玄乎的东西能拿下李瑄。
有先入为主的思想,再加上李瑄忠心耿耿,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瑄玉自然不被李隆基相信。
他特意拿着这块玉璧,向杨玉环卖弄自己渊博的学问。
「三郎当把霍邑令抓起来,他一定与豪强有勾结。」
杨玉环将心放下,蹙眉说道。这麽冤枉贞忠不瑜的李瑄,让她十分生气。
「七郎正在与吐蕃大战,之前得到监军消息,已将三十万兵马赶到大非川。将一雪大非川的耻辱,让大唐更加强大。我怎麽会相信这种奸诈小人呢?我会令人将霍邑令抓起来,送到湟水,由摄御史大夫的七郎全权处置。」
李隆基表现出十分睿智的模样,和一个月前杖杀杜有邻一样睿智。
李隆基这麽说,让杨玉环心中解恨。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在李隆基身边。
但李瑄却犹如她心中的皎皎明月。
那月辉洒下时的清冷,似乎已经接触。
而仰望苍穹,却遥不可及……
……
翌日早朝。
李隆基故意将玉璧摆在兴庆宫的玉案上,佯装面无表情地将霍邑令之事,告知文武大臣。
虽然没提李瑄的名字,但傻子都知道这是针对李瑄的阴谋!
这一刻,李瑄的兄弟们惶恐不安。
李琅虽然只是五品闲官,站在兴庆殿的最后面,但他立刻站出来,到案前行跪拜大礼:「启奏陛下,这是霍邑令妖言惑众,陷害国家的大臣。请陛下明察。」
今年秋天的时候,李琅娶长安杜氏女为妻。
李适之没有通知李瑄。
其实谣言之风吹遍长安,李适之和李霅等人,就知道是有人作祟。
身为京兆少尹的李琦已经在长安万年两县暗中查谣言的源头。
他甚至让所有长安不良人去彻查,但抓到的都是一些混混无赖,他们收钱办事。
至今还未抓到主谋。
「启奏陛下,李将军兼任河东采访使,他性如钢铁,宁折不弯。河东豪强一定畏惧李将军,所以与霍邑令沆瀣一气,制造天命之论,此倒行逆施,其心可诛,请陛下明鉴。」
身为户部侍郎的李霅紧跟着出班,跪在李琅的身边。
他的说话比李琅有水平多了,直接分析出原因,一口咬定是豪强陷害。
「启奏陛下,古往今来,天地只会降临福瑞,如天宝的灵符。天地从不预测灾祸,只是有心人利用天上,行图谶之举。」
中书舍人李季卿继而跪拜,他直接把此当为图谶害人。
这样的事情,把祥瑞的外衣扒掉,就是图谶。
「启奏陛下,您是圣人,自有天命,玉璧是真是假,您一看便知,臣相信陛下不会被小人所误。」
李琦也出列启奏,他说话更有情商。
他们兄弟四人,一字排开。
是李瑄让他们在年纪轻轻,穿上绯色的官袍,参与朝参。
李隆基的离奇操作不少,他们害怕李隆基在七郎战斗的时候,将七郎召回。
届时恐怕想成为王忠嗣都难了。
文武大臣感慨万千,他们看李隆基面无表情,摸不透李隆基的想法。
李林甫学精明了,他心中先一喜,后一沉。
李瑄小贼防不胜防,不能多嘴了。
就在这时,殿中少监陈硕颍出班:「启奏陛下,最近长安出现不少歌谣。」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听说过这些歌谣。
只是碍于李瑄的权势,不敢禀告。万一告不成功,反过来被李瑄整就糟了。
现如今陈硕颍火上浇油,表明要与李瑄过不去。
许多看李瑄不顺眼的大臣,幸灾乐祸,全然不顾李瑄正在与吐蕃进行国运之战。
「噢?是何歌谣,念给朕听听……」
李隆基还真不知道有什麽歌谣。
「将军不及冠,披甲入长安……」
「瑄玉成大器,登黄天为祭……」
陈硕颍一连吐出五条歌谣,如数家珍一样。
一字不提李瑄,字字不离李瑄。
歌谣的特点就是通俗易懂,老少皆知,不需要什麽高深的寓意,不需要优美的文辞,也没有晦涩难懂的字体,否则也不能在短时间传开。
「竟还有这样的歌谣?」
李隆基听后眉头一皱。
他当然不信,但这个时候李瑄为他开疆扩土,功绩将成。
那些豪强如此嚣张,这不是坏他大事吗?
「启奏陛下,谣言聚集在一起,一定是居心叵测,臣近日调查,已经得知是一些混混无赖收人钱财,在长安四处传播。请圣人给臣一个月时间,臣必探查水落石出。」
李琦再次向李隆基叩首。
他无奈,这件事情还是被抖了出来。
「好!左金吾卫郎将率一千金吾卫归卿指挥,大理寺少卿配合卿行事。卿尽快抓住事情的源头,若得真相,以谋反论处。」
李隆基准许李琦,他爱屋及乌,给予李琦的支持。
本来京兆少尹所调遣的力量可能不够,有金吾卫和大理寺的支持,查证之时,更为方便。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顿时明悟,李隆基根本不信这样的谣言。
陈硕颍在这一刻胆战心惊,此事传出后,他一定会被李瑄嫉恨。
从李瑄对付李林甫的手段来看,李瑄也是睚眦必报。
「臣遵旨!」
李琦大喜,连忙拜谢。
「'右相,下令将霍邑令押送至湟水城,待李将军班师,由李将军处置。」
「李侍郎,此玉璧,你带回去吧!」
李隆基分别向李林甫和李霅说道。
「臣遵旨!」
李霅上前接过玉璧。
李林甫心中暗叹一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过他感觉正常情况下,李隆基应该会猜忌李瑄,可为什麽没有一点怀疑呢?
「昔日高玮因『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杀死斛律光,使北齐国破家亡;刘义隆自毁长城杀檀道济,以至于京师建康地震,六月浮毛,这才是真正的天兆。国家的忠奸,朕能辩明,有谁嫉恨李瑄的功劳,可尽管说出来。用骗垂髫小儿的话骗圣人,此为欺君之罪!」
李隆基看了陈硕颍一眼,用杀人诛心的话说道。
把陈硕颍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头不敢抬。
这话不仅仅是对殿中少监说,还是对文武百官道。
公卿们看到李隆基袒护李瑄的决心,不是几句歌谣能搬倒李瑄。
李林甫觉更觉头疼,他感觉李瑄要立体防御了。
这段时间,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专权独断的希望看不到,太子始终是他头上的利剑,前途一片迷茫……
……
柏海!
在长安正在进行朝会的时候,距离柏海几里的地方,万马在原野上奔腾。
这正是陇右的精兵临洮军。
他们以数百人为一队,一人三马,队伍绵延十几里。
不过几天,将士们的脸被风霜打磨得粗糙,因长时间行军,有的手脚被冻裂。
一些马匹上,有在沿途岗哨交战死的士兵,还有一些不适应环境病倒。
唐军不畏艰苦,誓要完成李帅的嘱托。
柏海由两个湖泊组成,中间的河流有藤桥,但此时河海结冰,使四万多匹战马可以快速通行柏海。
柏海可以顺河直接到多玛地区,但那里路途险阻,唐军四万多匹马,一万多士兵,定不能通行。
他们只能绕过到巴颜喀拉山,去突袭巴颜喀拉山口。
又过几日,南霁云带先行部队带到这里。
用后世的话说,这里海拔近五千米,临洮军在短时间都难以适应,出现病倒的人。
到达巴颜喀拉山,意味着他们进入大非川的古道上。也是唐入吐蕃的主干道,有密布的驿站。
之前南霁云小心谨慎,带兵突袭一个个驿站,使消息暂未走露。
但在这条道上就不一样了,不仅驿站更多,周围还有许多部落,他们一定会将消息传到前线。
黄昏的时候,天降大雪。
南霁云冒着风雪,挺入山口,突破吐蕃的营帐,斩敌五百馀。
但还是有敌骑逃窜,南霁云追击数里后放弃,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必定会遭受吐蕃的围追堵截。
「将军,大非川古道上,乌海城是重镇。现在下大雪,会阻碍我们的行进。当派遣一部分骑士,日夜兼行,突袭占领乌海城。有此重镇在手中,我们才能顺利到达大非川。」
大军汇合后,段秀实向王难得建议。
乌海城镇着花石峡,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如果尺带珠丹率先一部分派遣重兵拦到那里,有可能将他们阻拦。
所以要在尺带珠丹挥师南下的时候,抢夺乌海城,同时也是扼制住吐蕃南下之路。
「将军,我卸下铁甲,由备用马托运,再携强弩,只需两千将士,必能先一步占领乌海城。」
南霁云向王难得请命。
「南八,交给你了!」
王难得果断点两千适应高原的精骑,令南霁云率领。
他们卸下铁甲,放在备用马上,只携带三天的牛肉和一壶酒。
牛肉是之前煮熟的,虽然已经结成冰,很难啃下来。但突袭过程中,没有时间去煮牛肉。
精骑点好,当天夜里南霁云就出发。
「将士们,知道我们的使命吗?」
大雪纷飞中,南霁云骑在李瑄赠予的宝马上,在两千精骑之中,扬声一喝。
「突袭大非川,剿灭蕃贼!」
将士们毫不犹豫地吼道。
「好!」
「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必须抢占乌海城。现牛肉丶酒水都已经放在马上。」
「在到达乌海城前,不许睡觉,你们吃饭要在马上,拉屎撒尿也要马上,日夜不停,除了换乘,敢下马者,斩!」
出发前,南霁云下达严厉的军令。
军士肃然,在一身热血下,两千穿着皮衣的精骑,出巴颜喀拉山口,一路狂奔。
他们饿的时候,舔化牛肉,咬一口迟迟无法咽下。
酒不多,多饮冰凉的水,风越来越大,雪越下越厚。
生命攸关,没有将士会想着睡觉。
只是方便的时候十分麻烦,要像婴儿一样,直接拉尿在裤子里面,以至于人人都携带着骚臭味。
但男人行军就是这样,和胜利相比较,这些不值一提。
……
「什麽?唐军突破巴颜喀拉山口?」
大非川,刚因大雪而惊喜的尺带珠丹,变得惊吓。
因为他们撤军,一定要从大非川古道上撤。
乌海城花石峡是必经之路。
多玛是必经之路。
巴颜喀拉山口也是必经之路。
「唐军有多少人?」
尺带珠丹脸色苍白,迫不及待询问。
「回赞普,唐军大概一千骑,他们非常凶猛,趁着雪夜突入,我军还没准备,就被屠杀得七七八八。」
骑驿站快马逃回的百夫长惊魂未定地回道。
「赞普,一千骑只是唐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后面一定是万骑以上。」
恩兰达扎路恭知道肯定不是一千骑。
唐军敢从伏俟城古道迂回,他十分震撼。
而且突到巴颜喀拉山口,他们才得到消息。
如果没有之前的骑兵大败,别说一万骑兵,就是两万唐骑,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因为三十万抽调几万骑兵,没一点问题。
可偏偏一败涂地,死亡和被俘的,多是禁军丶精锐武士。
吐蕃又是兵将皆丧胆的时刻,现在前有虎,后有狼。
尺带珠丹和吐蕃大臣皆心惊肉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