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本就是个爆脾气,一听这话,只觉得一股血气往脑门上窜。 “你他妈的真以为自己来郊游的?你以为你是谁?赵将军也是你这贱种能见的?老子再说一遍,你是囚犯!是囚犯!” 他一个健步向谢长宴袭来,可还未来得及近身,他的脖颈就被谢长宴单手死死地掐住了并顺势被拧了起来。 王铁柱手脚胡乱挣扎根本动弹不得,脸色因窒息瞬间变得乌青起来。 唰的一声—— 一把精光的大刀忽地抵在了林婠婠的脖颈上,其中一个贼子怒吼,“你,你快放手!” 谢长宴斜眉一挑,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把他扔在了地上。 林婠婠也是悚然一惊,她感到谢长宴刚才分明已起了杀意,他的狠戾和果决和她平日熟悉的温润形象完全不同。 林婠婠暗自失笑,是她忘了,最初见谢长宴时,他给自己的感觉就 好像一个杀手似的,只是后来他的行事做派太像文人,让她都差点忘了他可是雄霸一方的幽州节度使! 谢长宴拍了拍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扔了过去,“把这个带给你们赵将军,见与不见,他自会判断!” 其中一人双手接住了玉佩,再不敢有半点轻慢。 经此一闹,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浮出了几分恐惧和忌惮,生怕他突然发难。 王铁柱也知道谢长宴是个硬茬,憋着火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婠婠向谢长宴投来疑惑的目光。 谢长宴微微一笑,好似又恢复成以往光风霁月的模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可是我的人,怎么能让你饿着?” 这猝不及防的回答,让林婠婠像被雷劈了似的,她脸隐隐发烫,竟微微低垂,不好意思起来。 这种危机时刻,他还有心思撩拨别人? 是他心胸太宽?还是他早已有万全之策,所以才会应对自如? 他口中要见的‘赵将军’又是何许人也? 谢长宴见她黛眉微拧,小声解释道,“我的身份,好歹也值点钱,总不能让他们苛待咋们,只有见到背后的主子才有利于谈判嘛。” 林婠婠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外,一股异常浓重难闻的恶臭味飘散在空中,林婠婠胃里瞬间翻腾不止,哇的一声,瞬间呕了出来—— 她弯着腰不停地呕吐,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谢长宴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递过来他的水囊,“你没事吧?漱一下?” 林婠婠接过水囊,愣了半天,还是喝了一口,漱了一下,她抬头四下张望。 “谢谢!怎会如此臭?” 她本想看个清楚,就被一双大手蒙住了眼睛,“别看了,你会害怕!” 谢长宴的手掌温热还带着一层薄薄的刀茧,长长的睫毛扫着他的掌心,有些发痒,就像一只挠人的小猫咪一样,让他心也跟着发痒。 这满目疮痍,实在不愿让她触及,他的声音低哑,“都是腐尸。” 林婠婠浑身血液冷凝,觉得一颗心揪痛,说不出的悲悯。 滑州遭了鼠疫,百姓死伤不计其数,不用看也知道,尸横遍野,无力掩埋! 神医谷那本手札上曾记录了一条:腐尸亦是万毒之源,若是本身就染了时疫,尸中所蕴含的病菌会增倍增长,若放任不管,亦可毁一城! 谢长宴许是意识到自己靠她太近,有失分寸,没过一会便松开了手。 林婠婠蓦然抬头,捂住口鼻,“别闻这气息,有毒,必须焚烧这些尸体,得想办法尽快......” 谢长宴赶紧制止住她,他又握了握她的手,余下的话心照不宣。 一行人很快来到滑州县衙,谢长宴和林婠婠被强行分开关押。 谢长宴被带到了县衙里一个厢房,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负手后背伫立在窗前,听到动静,一转身大惊失色。 他浑身一震,忽地跪在地上,规规矩矩行了大礼,“恩公,真的是你......” 谢长宴径直走到上首,撩袍坐下,冷笑道,“赵将军?陈子赫,你威风得很嘛!” ** 林婠婠进了监牢,空气中透着腐臭味,她胃里忍不住又在翻涌,晦暗的光影中,她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妪。 林婠婠找了个稍微干燥的角落安静地坐在了烂草席上。 那老妪理了理头发,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地打量着她,“怎么?你家也吃上不饭了?到这监狱混饭吃?” 林婠婠讶然,敢情这老太婆是故意被关在这里的? 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这老驱神经有些失常。 林婠婠诚恳回答道,“我是被抓进来的。” 待看清那老妪的面容,林婠婠猜测她估摸着也就四十来岁,只是脸色蜡黄,显得稍老而已。 “我在外面饱一顿,饿一顿,还不如待在里面有饭吃!他们用我威胁我儿子,让他替他们办坏事,我告诉我儿子别管我。还好他听话,带着小东西逃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在这里关了多少天,估计没人跟她说话,快逼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