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撇了撇嘴,身旁的炉中火烧得很旺,瓦罐里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起身拿起一侧的棉布垫子,垫着把瓦罐端了下来,稍不留神,不知捏到哪里,被烫了下,手一抖,那滚烫的药汁溅了一些出来。 她嘶了一声,该死! 都怪傅羿安,昨晚就该把他踹下床去,就不该对他产生半点同情心! 徐聘带着几个人,精神抖擞朝着她过来,“以后你只管问诊看病,看护病人的事我会安排其他人接手。” 林婠婠蹙眉,解释道,“大师兄,可人手不够啊。” 徐聘没有丝毫让步,态度异常坚决,“你的医术很强,熬药这种事,让其他人做,有时间多看几个病人,你还是负责丙字间,那里的病患今日要做调整,你多留心点。” 林婠婠点了点头,没再反驳,若是她都不听从大师兄的指挥,他又怎么服众呢。 看到大师兄那副神色从容自信的模样,她由衷替他高兴,难怪他会执着当游医! 几人走后,徐聘又折了回来,低声道,“一会你跟我一起用午膳,傅世子已经认出你了,你那脸上的黑灰和胡须还要弄吗?” 林婠婠笑得狡黠,“男人更方便啊,我也避免了不少麻烦,不就是丑点吗?” “也好。” 林婠婠收拾好汤药,再回头时,已不见傅羿安和苏灵音的身影。 ** 主帐里,傅羿安坐在长椅上,脸色格外阴沉,“灵音,这些事不是你该做的!” 苏灵音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眼眶微红,小声道,“羿安,你没日没夜忙了几日了,饭也没好好吃,饿了就吃胡饼垫垫,也不见你回衙门住所,我实在太担心你,才过来的,你别再怪我,好吗?” 若非昨晚,濮阳桥被澶州的贼寇损坏,苏灵音本该在返程的路上了。 一想到那桥被毁得厉害,傅羿安就觉得头疼,他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等会我再吃。此处朝中官员颇多,你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苏灵音垂着头,好像特别委屈,她盯着他桌上的水囊,“羿安,你这水囊有点脏了,我先给你洗洗吧,很快就好。” 傅羿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灵音转悲为喜,拿着水囊出了帐篷,这时,正巧碰到御史中丞谭睿和几个地方官员朝这边走来。 谭睿瞟了一眼苏灵音,心中不由大骇!当年苏灵音嫁给太子做侧妃的事,可是轰动上京。 稍微年长的朝廷官员谁不知晓那则风月,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太子侧妃竟被傅世子收入囊中。 谭睿朝傅羿安揖了一礼,正色道,“傅大人,目前情况实在棘手,濮阳桥被损,现下又瘟疫横生,外面的粮食运不进来,和外面又断了联系,会坐吃山空。就怕濮阳军心涣散,恐步了澶州和滑州的后尘啊!” 谭睿此言并非夸大其词,这次洪灾澶州和滑州决口,受灾最为厉害,又遭了鼠疫,地方官员赈灾不力,导致有贼寇借机生事。 澶州贼寇已占领的县衙,策反了衙役,搭建了草台班子,并联合滑州,煽动百姓现已掀起了近两万人之众的民变。 若不把濮阳稳定好,接下来整个大夏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傅羿安早已派了人去调兵,只是周围最近的驻兵也要四五日后才能赶到,只是那桥被损,就算是援兵也进不来! 傅羿安思忖片刻,肃然道,“我会再派人深入澶州打探情况,援兵未到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修桥乃是重中之重; 另外城内存粮不多,还得精打细算,全部统一安排。午膳所有品阶官员和衙役一律等同,不再单独供餐。非常时期,大家都忍忍,这事还得麻烦谭大人您了!” 接下来傅羿安又和众人商议了半天,对相关事物一一部署。 事毕,谭睿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盒,笑了笑,“是我不对,耽误大人用膳!” 傅羿安脸色有些难看,一想到自己才颁布的举措,便道,“我与你们同去用膳,我也不会例外。” ** 与此同时,苏灵音拿着水囊回来的时候,看到徐聘领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子朝另一个帐篷走去。 苏灵音听到他唤她,“小师妹!” 苏灵音眸色一沉,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傅羿安昨晚没回卫所睡觉。 敢情,这狐媚子摇身一变成了大夫。 已到了朝廷放粥的时间,她看着有两个衣衫褴褛的灾民,一高一矮端着空碗在那里骂骂咧咧,她唇角一勾,立马有了注意。 苏灵音提着洗好的水囊重回到主帐的时候,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盒完好如初地摆在桌面上,甚至没有打开过! 她原本柔美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眸光像是淬了毒药,她拧开水囊,慢条斯理把准备好的药粉抖了进去。 离开帐篷之后,她不慌不忙走向那几个乞丐,扔了几个铜板在地上,微扬着下巴,“想要填饱肚子就跟我来!” 突然见到一个貌美如花,还通身气派的夫人,那两人十分惊诧,生怕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