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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王熙是费尽脑汁,弄了这学院,就是不想去国子监念书,想在这里吃喝玩乐,结果王爽、李诫满这两个纨绔却迷上了画画,虽然初衷是非常不纯的。
这令王熙是哭笑不得。
不过皇甫僧念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管是画画,还是读书,都是他们自愿的,都是他们喜欢的,没有人管他们,这就足以,也算得上是逍遥自在。
然而,这世上没有免费的逍遥自在。
因为这学院到底是一个谎言,如果一直用谎言去补救,那迟早会被人识破的,还是需要做一些事,来将这谎言实现,这才是正确的弥补方式。
其中就包括酿酒,必须得酿出酒来,才能让王守一他们相信,他们每天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不是因为喝酒享乐,而是因为酿酒,而酿酒是为了自力更生。
其实此番酿酒的用料都是一些半成品,省了不少功夫,关键就是器具的差异,否则的话,三日就能够蒸馏出酒来。
他们的工作就是先选定一种原料,然后反复尝试,根据当前的器具,摸索出温度的控制,以及何时添水等工序。
即便如此,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时日,实在是王熙也不太着急,让他们慢慢试,平时他还是认真地在教李诫满他们画画,这两个家伙为了泡妞,也真是豁出去,学得非常认真,竟有小成。他们放学,工匠就下班,反正是神是鬼都在躺,唯独老陶在努力。
经过二十多日的努力,这第一桶算是比较成功的蒸馏酒,终于出炉了。
然而,王熙还是让李诫满他们再等上几日,让酒匠们先尝上几日,可真是将李诫满他们给气坏了。
殊不知王熙只是担心这甲醛是否过高,毕竟他也没有测量工具。
等那些酒匠过饮一番,第二日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包括头疼、胃疼等等,王熙这才拿出来给李诫满他们品尝。
“吧...哇...这酒真烈,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王爽砸吧了几下,激动地捶着桌子。
王熙问道:“那到底怎么样?”
王爽嘿嘿道:“我从未喝过这么够劲的酒,可真是太爽了。”
皇甫僧念却道:“这酒香、酒味确实非常醇厚,可若是酒劲再小一点就好。”
李诫满舔了下嘴唇,砸吧了几下,“我也得酒劲小一点就更好。”
王爽直摆手,“劲小的酒多得是,要是没劲,我还不爱喝了。”
王熙笑着点点头道:“小爽说得对,咱们卖的就是这劲大,劲小的酒,多得是选择,但是劲大的就只有咱们的酒。”
其实度数不高,也就是控制三十五度到四十度之间,只不过如今的酒度数普遍太低,故此这对于他们而言,犹如烈酒。
皇甫僧念出奇的没有跟王熙继续抬杠,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卖?”
王熙思忖少许,道:“咱们这里到底是学院,不是邸店,酿酒纯属为了让咱们能够在这里喝酒,不是真的要以此来谋生,咱家也不差这些钱,故此我打算找一家大酒楼合作,让酒楼去酿,咱们躺着分钱就是。”
王爽问道:“你们家不是有酒庄吗?”
王熙没好气道:“把酒卖到自家酒庄,那还能叫自力更生吗?况且这么做,到咱们有多少钱,父母是一清二楚。”
李诫满贼兮兮道:“说的是呀,这钱可不能让父母知道,到时这酒一卖,钱有了,就能够请一些歌妓来这里陪咱。嘿嘿嘿.......!”
想想在学院里面跟歌妓对饮,这胖子就觉得异常刺激。
王爽听得也是两眼放光。
王熙郁闷道:“我也想啊,但问题是,找个什么理由呢。”
王爽眼珠子一转,“要不将她们当做女学生招进来。”
清纯可人的女同学?王熙不禁细细思量起来。
李诫满道:“要不就女老师。”
王熙吸得一口冷气,这可以有。
王爽激动地抚掌道:“妙极!妙极!小满这主意可真是太妙了,老师好,老师好,俺要女老师。”
你们这些家伙,成天就知道诱惑我,撩拨的人家心痒痒,可恶。王熙也忍不住畅想了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皇甫僧念道:“你们在想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些歌妓一来,指定露馅,到时我们只怕死无全尸。”
他们活这么大,第一回将父母骗得这么惨,这要穿帮,那真是死无全尸啊!
王熙点点头道:“僧念说得对,咱们先将这酒钱弄到手再说。再不济,咱们也可以打着卖酒的幌子,去青楼转转。”
李诫满惋惜道:“青楼咱又不是没去过,可就没有请到这里来作伴的好,试问谁能上学还能歌妓作陪。”
王熙被他们蛊惑的心烦意乱,道:“再说吧。再说吧。”
......
正当他们在畅想女老师的时候,他们的父亲也正在王爷府喝酒。
“贤兄,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人?”
李峤好奇地向王守一问道。
一旁的皇甫尚德打趣道:“莫不是被公主看住了?”
这唐朝的公主有些是非常厉害的,导致许多名门望族,都不愿意跟皇室联姻。
王守一没好气道:“你少在这胡说,我最近是因为省里的公务太忙了。”
最近这一个月来,他可是非常努力,每天都是早早就去到殿中省,到很晚才回来,那薛国公主对此感到非常欣慰。
“是吗?”
皇甫尚德疑惑道:“圣上今年才刚从洛阳回来。”
殿中省最忙碌的时候,就是皇帝出游的时候,那时候殿中省要准备很多事情,要不然怎么说,这个职业看似不重要,但其实都是皇帝的亲信来担任。
王守一含糊其辞道:“殿中省每天都有那么多琐事。”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最近一直在跟那些织女研究丝袜,画出来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在他管尚衣局,里面不但有各种衣料,关键天底下最手巧的织工全集中在那里。
嗯?
皇甫尚德和李峤皆是好奇地看着王守一。
以前怎么没有看你这么努力?
王守一叹了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得振作起来呀,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浑浑噩噩。”
此话一出,李、皇甫二人立刻反应过来。
皇甫尚德抱打不平道:“当初要不是王兄你主动退出,今日那武家小儿岂敢放肆。”
王守一一摆手道:“这是我自愿的,就莫要再说。”
能够帮助李隆基赢得先天、唐隆两次政变,王守一自不是一个莽夫,他们兄妹真是为李隆基出钱出力,忠心耿耿,而帮李隆基夺得天下后,兄妹两一个是深居后宫,不过问任何政务,而王守一也是立刻退出一线,要了富贵。
他们两个做出表率,李隆基就很好安排其他功臣。
自那以后,王守一就开始躺平,他以为这是吸取长孙无忌的教训,外戚最佳的选择,但没有想到,人是会变的,皇后的地位开始受到冲击。
他也意识到,自己要马上振作起来,可是消磨这么多年,又远离权力中心,想要再努力,这又谈何容易。
李峤点点头道:“贤兄说得是,如今形势所迫,我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有所作为。”
皇甫尚德点点头。
王守一瞧了二人一眼,心里很是感动,笑道:“莫说这些,莫说这些,说点开心的事。”
皇甫尚德立刻道:“要说最近开心之事,莫过于犬子洗心革面。那无名先生,真是一位高人啊。”
李峤立刻道:“说得极是,我也正打算跟你们说这事,我家小满近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平时让他提笔,真如要了他的命一般,可如今不一样,早早起床就去学院念书,回来就在屋里做功课。不但如此,还懂得孝顺父母,可真是令人欣慰啊。”
皇甫尚德闻言,不禁笑道:“莫不是小满也为王爷画了一幅画像。”
李峤眼中一亮,道:“难道僧念......!”
“是极!是极!”
皇甫尚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王守一纳闷道:“你们在说甚么?”
李峤反问道:“难道雀儿没有给贤兄画一幅画像?”
“画像?”
王守一一头雾水。
李峤立刻吩咐仆人道:“快将我书房里面的木盒拿来。”
皇甫尚德突然身旁拿出一个盒子来,“巧了,我也将犬子帮我画的画像带来了。”
李峤道:“那敢情好,看看他们谁学得更好。”
很快,木盒子拿来了,李峤和皇甫尚德拿出李诫满和皇甫僧念的画作。
这一打开,双方立刻对对方的画像都是赞不绝口,随后又吹捧起无名先生。
这二人商业互吹半天,忽见王守一坐在那里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李峤问道:“贤兄,雀儿定也有给你画一幅吧。”
那个臭小子画得明显比小满他们要好,可偏偏脑子里全是女人,哪会记得我这做父亲的,这个不孝子。
王守一心里暗暗骂道,嘴上却应道:“当然画了,只是放在家里未有带来。”
......
在经过开元前十年,也就是姚宋两位贤相的治理,算是结束武则天带来的政治混乱,整个国家都安定下来。
但这还不足以让李隆基开始躺平,因为君主的最高目标始终还是文治武功。
目前这两样,都不太行。
在文治中,文化方面也是一个重要指标,而在开元前十年,几乎就没有诞生过一首脍炙人口,流芳千古的诗句。
武功方面,不但没有太多建树,反而在边境还受到屈辱,毕竟武则天一直是以政治斗争为主,而在她去世前后,又接连发生神龙政变,唐隆政变,先天政变,对外几乎是以和为主。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
但是对于这个时期的唐朝皇帝而言,哪怕是一丝屈辱,也都是无法接受的。
毕竟天可汗立下的标杆距离还比较近,皇帝都要奔着那个目标去,你得去灭国,这唐朝皇帝要不灭几个国家,完全排不上号!
李隆基今日又亲自前来视察战马,要对外扩张,战马是必不可少的。
刚刚来到营地,就听到营帐里面传来阵阵喧闹。
“啥?这是小爽画的?”
“哈哈哈!”
“哎哎哎...你们笑甚么,笑甚么。”
“大将军可莫要吹牛了,就这画,比宫里的画师都要画的像,怎么可能是小爽画的。”
“老子就坐在那里,盯着小爽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还能有假不成,你们太看不起人了。”
“我们还是不信。”
......
李隆基听得里面的争论,心里很是好奇,拦住准备去通报的高力士,径直入得营帐,“你们在争吵什么?”
大家回头一看,见是皇帝,赶忙上前行礼。
“无须多礼。”
李隆基一挥手,待在这里的人,全都是他的宠臣,尤其是王毛仲,又问道:“你们方才在争论什么?”
大家偷偷瞄向王毛仲。
王毛仲顾不得那么多,跳上前来,“是这样的,臣拿着犬子的画作让他们见识见识,岂料他们竟然说臣吹牛,还望三郎来为臣主持公道。”
他本是李隆基的家仆,习惯称呼李隆基三郎,其实这时候,也没那么多讲究,后宫许多宫女、宦官私下也都是称呼李隆基三郎,除非在正式场合。
高力士是眉头紧锁,只觉这个王毛仲在皇帝面前太过随意,蹦蹦跶跶,成何体统啊!
“好啊!”
李隆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毕竟王毛仲曾是他的家仆,一路跟着他杀上来的,犹如亲人一般,要不这么称呼,他反而会感到生疏,当即就点头答应,“小爽的画作呢?拿来给朕瞧瞧。”
王毛仲立刻将手中画作呈上。
高力士抢先接过来,弯腰在李隆基面前徐徐展开。
李隆基先是随意一瞧,旋即一惊,又是定睛看去,看得一会儿,他又瞧了眼王毛仲,又瞧了眼画作。
王毛仲得意洋洋道:“三郎以为画得像么。”
“像!像!像极了。”
李隆基点点头,又惊奇道:“这真是小爽画的?”
王毛仲直点头道:“就是小爽画的,臣可从未欺瞒过三郎。”
李隆基疑惑道:“这不可能呀!”
“咋不可能?”王毛仲激动道。
李隆基道:“小爽......!”
他当然知道王毛仲的儿子是甚么德行,字都写不全,还画画.....。
王毛仲也看出李隆基所想,要是其它事,他也不会跟李隆基去较劲,但事关儿子,做父亲可不能忍,立刻道:“三郎有所不知,最近犬子拜得名师,如今学习可是努力,此画技便是那位名师所授。
陛下若是不信,可去问问祁国公他们,他们的儿子也拜入那位名师门下。”
“是吗?”
李隆基不禁信得七分,好奇道:“不知是哪方名士?”
王毛仲道:“那位名师深藏不露,也不愿透露姓名,我们都称呼他为无名先生。”
“无名。”
李隆基念得一遍,又瞧了眼那画作,心道,这画得确实逼真,还真如他们所言,比宫里画师画得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