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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赏之下必有勇夫。</P>
谢玉琰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就算谢崇海想要慢慢来，刘家二娘子也等不及。刘家会想方设法先弄出一两个窑来试烧。</P>
窑一动，工匠就该坐不住了。</P>
谢玉琰看着杨小山：“这几日若是有工匠上门，就带来见我。”言下之意其余的不必在意。</P>
杨小山应声离开。</P>
张氏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P>
谢玉琰淡然地道：“越早烧窑越好，做的多，是好事。”</P>
窑烧的红火，卖的好，谢家就要养更多人，习惯了用钱财喂养那些官员，价钱低廉的泥炉对于谢家来说，只会成为负累。</P>
两个人正说着话，于妈妈进门禀告：“大娘子，东三厢世科坊柳家人递帖子来了。”</P>
谢玉琰抬起眼睛：“是谁？”</P>
于妈妈道：“说是柳家四娘。”</P>
……</P>
柳四娘打量着杨家祖宅，原来就是个这么小的宅院，怪不得刘二娘要发疯，堂堂知府家的人，连这里都没能踏进去。</P>
“会不会也不让咱们进？”管事妈妈低声道。</P>
之前在寺庙山下遇到杨家的马车，管事妈妈向车里看了一眼，瞧见了谢大娘子的身影，不过就是那么一瞥，管事妈妈觉得，那不像是商贾家的女眷。</P>
柳家不是什么大族，但也算得上书香门第，老爷虽说入仕晚了些，却是正经的京官，也算有些名声。</P>
今年他们去京城探望老爷的时候，她跟着四娘子去几家赴宴，恍然觉得谢大娘子与那些女眷差不多。</P>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出身大族？”柳四娘见到谢玉琰之后，就有这样的思量，所以才会从哥哥手里接了差事，冒着大雪来杨家跑一趟。</P>
管事妈妈摇摇头：“不应该，大族的女眷哪个不是前呼后拥？怎么可能让掠卖人带走？说白了都是那些人乱传，仔细一想就站不住脚儿。”</P>
说话间，就有管事出来相迎。</P>
“大娘子让奴婢请您进去。”</P>
杨家管事倒是很客气，只是……柳家管事妈妈抿了抿嘴，按理说谢大娘子应该迎出来。他们老爷有官身，四娘子身份总归比谢大娘子要高些。</P>
这也就是他们家不在意这些，否则谢大娘子免不了又要得罪人。</P>
柳四娘握着手炉，披着斗篷缓缓踏入了杨家大门。</P>
杨家祖屋中族人来来往往，各自忙碌着，看起来很是兴旺。虽然大雪未停，但下人已经清理了路面的积雪，可见中馈也打理的极好。</P>
谢大娘子与她年纪相仿，能有这样的手段，柳四娘当真是心中敬佩。就算外面传言的谢大娘子身世是假的，但谢大娘子做的那些事却摆在眼前，这些无论是谁都无法质疑。</P>
“我们大娘子就在屋里了。”</P>
管事妈妈引路到三房，柳四娘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院中的情形，主屋的帘子已经被掀开，于妈妈笑着行礼。</P>
柳四娘就这样被请进了门。</P>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修葺的甚至有些过于寒酸，但当她看到屋中坐着的那抹身影，周围的一切就都被抛诸脑后。</P>
柳四娘对上那清澈的目光，原本要仔细打量对方，眼前却似一面光洁的铜镜，能映出的只有她的模样。</P>
柳四娘一时有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P>
“你是柳二郎的妹妹？”</P>
清越的声音响起，柳四娘下意识地向谢玉琰行礼，嘴里也喊出来：“大娘子……说的正是家兄。”</P>
柳四娘脑子里已经想不到别的，从小学着察言观色，便是不相识的人，也要将出身猜个大概，这才是应该有的本事。</P>
眼前谢大娘子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人质疑。</P>
看似随意地坐在那里，却处处透着端庄。</P>
这些无不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个人非同一般。</P>
于妈妈请柳四娘坐下。</P>
直到身体有了支撑，柳四娘才回过神，仔细想想自己的作为，好似不太妥当，她不会像刘二娘那样咄咄逼人，但……与谢大娘子也应该是寻常相处，如何能刚一见面，就从气势上矮人一头？</P>
柳四娘虽然责怪自己不该，却也不怨怼谢玉琰，倒是愈发肯定之前的感觉没错，谢大娘子真的很不同。</P>
柳四娘依旧礼数周全地道：“今日贸然登门，还请大娘子不要见怪。”</P>
谢玉琰道：“四娘子客气了，另兄帮童先生撰写小报，该我登门道谢才是。”</P>
说的很客气，但柳四娘就是知道，谢大娘子绝不会特意去柳家感谢二哥。</P>
不是因为柳家门庭不够高，而是……谢大娘子好似就不是那般的性情。</P>
柳四娘抿了抿嘴唇：“我这次是来帮二哥他们，送东西给大娘子的。”说着她示意管事妈妈将纸笺递给谢玉琰。</P>
“二哥他们听说了谢家要烧泥炉，也不知如何才能帮上忙，”柳四娘道，“就凑在一起，画了几幅画。”</P>
谢玉琰翻看着纸笺。</P>
那都是一些泥炉的样式。</P>
柳四娘道：“二哥让我与大娘子说，他们用了一阵子泥炉……才觉得这样改进会更好些，给泥炉加个盖子，更便于温茶。”</P>
“大娘子不妨再在泥炉上画些花草，看起来更加雅致，读书人见了也更欢喜。”</P>
柳四娘见谢玉琰一直没说话，又试着解释：“二哥他们终究不懂烧瓷，大娘子觉得不好，就当做没瞧见。”</P>
谢玉琰目光从纸笺上挪开，她用小报聚这些读书人，自然是有私信，其中一桩就是为了她的瓷器。</P>
只不过是新开的礠州窑，而非陶窑。</P>
没想到他们现在就愿意帮忙。</P>
看着手中那些花草图，这其中许多人都小有名气，放在泥炉上当真可惜的很。</P>
谢玉琰看向柳四娘：“这些画都送给我了？”</P>
柳四娘点头。</P>
谢玉琰接着道：“我何时用都使得？”</P>
“自然，”柳四娘道，“一切都交由大娘子。”二哥他们本就是想帮忙，至于谢大娘子何时用，他们不会强求。</P>
“我也有回礼，”谢玉琰道，“一会儿四娘子帮我带回去赠予诸位，只不过……这东西眼下还不能用，还请代我转达。”</P>
柳四娘一下子被勾起兴趣，谢大娘子说的是什么？</P>
现在看不到物什，柳四娘也不好问，但是谢大娘子面对刘家和谢家，未免太过淡然了。她了解刘二娘的脾性，如果不能心满意足，必然不肯罢休。</P>
柳四娘想着看向谢大娘子，谢玉琰正端起茶来喝，衣袖遮掩住脸颊，只露出眉眼，额角丰满，眉似远山如黛，眼角细长微微挑起……这面容让柳四娘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