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昙风竹兄妹被裴铭抓进大牢,到云鹤斋开张,中间差不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据昙湛深上一次所说,他前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来云鹤斋。 也就是说,昙湛深来到安临的时间,与云鹤斋开张的时间差不多,与昙风竹兄妹被抓也差不多间隔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压根不够昙风竹两人被抓的消息传回昙家,接着再有昙湛深为救自己的孙子孙女从昙家赶来安临。 所以,昙湛深要救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事,也许不假,但这绝不是他一开始来安临的原因。 “听二老爷这话,您的孙子孙女怕不是得罪了裴小公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的可能性,倒是大些。” 不等昙湛深开口,又道。 “不管那两位因何被抓,二老爷与小女子说这件事,可是找错人了。” “我听说,东家与裴小公爷关系匪浅?怎么能说我找错人了?” 柳依依笑道。 “二老爷此言差矣,小女子只是一介百姓,裴小公爷不仅是公侯世家的公子,更是朝廷官员,小女子哪里高攀的上。 “外人传小女子与裴小公爷关系不错,不过是看得起小女子。” 昙湛深对柳依依的话不置可否,看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 柳依依继续道。 “再说,二老爷的孙子孙女既然被抓进大牢,那就是公事,就算小女子有心想要帮二老爷的忙,身为一介百姓,又岂能掺和官府的事。” 柳依依说完,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昙风竹兄妹二人不是想弄死她,就是想要刮花她的脸。 别说裴铭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她影响,就是裴铭听了她的话真的去见昙湛深,她也不会跟裴铭开口提这件事。 另外,昙湛深嘴上虽说着想要自己引见他见裴铭,实际上他是不是真的想与裴铭碰面还不一定呢。 裴小公爷现在急着寻找云鹏的下落,昙湛深这时候找上门,这还是在安临,他不是自投罗网么。 而昙湛深不可能不知道裴铭这次离开京城的原因。 既然知道,常理推之,就不会主动要求见裴铭。 一言以蔽之,昙湛深说要她引见裴铭,与他说要投资云鹤斋的借口一样,都是烟雾弹。 柳依依也是服了这人。 上次初见这人时还不知道他就是昙湛深,那时候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 谈话中猜出这人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依老祖宗所言,昙雨湘在生出原主之前,曾经有过两个儿子。 只可惜,一个还在腹中的时候就没了,另一个出生后不久也丢了命。 昙雨湘深受打击,本不愿再要孩子,岂料最后还是有了原主。 而原主出生之时,昙雨湘差不多四十左右。 如今十七八年过去,就算这时候的人生孩子早,这昙湛深现在也有七十多了吧。 七十多的年纪,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多岁,这已经不是单单一句“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的事了。 这里的人又没有高科技狠货来维持他们的面容,要如何多减掉这三十年的岁月痕迹? 柳依依抬起疑惑的双眼看着昙湛深,心道这人不会是用了什么邪恶的法子,所以才能看上去这样年轻吧。 见她眉头都快拧成小山丘的样子,昙湛深心里觉得好笑。 “东家既然这样说,那确实是我强人所难了。” “小女子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是惭愧。” “听说,东家最近在找宅子?” 柳依依预计这人差不多要离开了,正等他开口告别呢,谁想这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要找宅子这事,是两日前才做的决定,除了自己和裴铭身边的人,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那昙湛深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东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宅子,我在安临倒是有几处私产,可以借给东家住。 “至于租银,只要云鹤斋每日管着我一顿茶就行。” “多谢二老爷好意,不过我这边已经快要找好了。” 昙湛深慢慢站起身。 “我近日差不多每日都会来云鹤斋,若是东家改了主意,可以随时与我说。” 说完这话,径直走了出去。 “小主子,他说什么了?” 昙湛深前脚才出去,宗言和四娘后脚就进了雅间。 柳依依摇了摇头. “他倒是说了不少话,不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啊?” 柳依依觉得自己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不就是什么都没说嘛。 两人虽然到现在也就见过两次面,但确实谈了不少事情。 只不过昙湛深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烟雾弹,给柳依依的感觉吧,与他交谈,如同在大海中游泳,虽然她很努力在游,但却始终看不到岸。 昙湛深要投资云鹤斋是假,要救昙风竹兄妹也不见得有多真。 柳依依一一戳破他摆上台面的假象意图,却仍不知道这人来安临的目的。 “小主子,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裴小公爷?” 四娘的话将柳依依从思绪中拉回。 她笑道。 “我发现了,每当有事情要求小公爷的时候,你对他的称呼都是‘小公爷’‘裴小公爷’,但只要他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叫他‘姓裴的’。” “是吗?” 四娘还真没注意过这个。 “他若是不惹小主子你生气,我天天叫他‘小公爷’。” 又道。 “不过,这昙湛深隐瞒身份接近小主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涉及到小主子的安危,我觉得还是小公爷靠谱。” “不妥。” 柳依依直接否决四娘的提议。 若是她准备将昙湛深出现在安临的事告诉裴铭,早在前几日第一次见到昙湛深的时候,她就对裴铭说了。 只是,她若真的这样做,自己还得跟裴铭解释,自己如何能肯定那人就是昙湛深。 裴铭说不定还得问,昙湛深来安临,不去立即想办法救自己的孙子孙女,为何第一件事是去找自己。 她最讨厌将事情复杂化。 昙家,丁荷,平阳。 这几件事本就盘根错节,她自己都能不去想,就尽量不去想。 若是被裴铭这个朝廷官员窥得其中一星半点,岂不是要把本就复杂化的形势更加复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