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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逐日心动极了。
20万大洋,也就是20亿新币。
就在矮胖乘客以为自己即将如愿的时候,突然看到陆逐日脸一板,道:“不卖!”
随即捂住心口窝。
心痛,在滴血。
矮胖乘客不解,“为什么不卖呀?一根拐杖对你来说既不当吃,又不当喝。”
“你知道拐杖是好东西,难道我不知道?”陆逐日冷哼,伸手摸了摸拐杖,露出无比爱惜的表情,“别说20万大洋,200万大洋也不卖。”
说话的时候,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他不能卖。
抗战时期要啥没啥,不得不掏钱,没钱就只能看着战友饿了没饭吃,冷了没衣穿,伤了没药治,谈何抵御外敌,驱逐鬼子?
现在则不一样,虽然依旧贫困,但倾全国之力支援前线,又有各方捐助,不差他这一架飞机。
真缺的话,他厚着脸皮问父亲要钱,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100万美金说捐就捐,100万支盘尼西林和大量西药低价卖,连妹妹也捐了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5000支盘尼西林,无不说明他们的一片赤诚。
一架飞机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要是卖掉后惹得老父亲伤心,被打断腿是小事儿,往后可别想家里再奉献一毛钱!
看得出,妹妹和儿子非常尊敬老父亲。
妹妹倒还好,热情洋溢,天真纯澈,哄一哄兴许就哄过去了,他那个才十六岁的儿子可是骨子里冷得像冰,又精明,肯定立即中断旧机器买卖和刚谈好的工艺品出海合作。
他完全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陆逐日把拐杖抱在怀里,手臂紧了紧。
“不能卖,不能卖,不能卖。”他连续说了遍,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自己已经付出良多了,即便偶尔自私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没人可以指责他。
除了家人。
矮胖乘客闻言,大失所望,“真不能卖吗?20万大洋,一个铜子儿都不少你的。”
陆逐日不耐烦地说:“说不卖就不卖,你怎么这么烦人?”
插话的老头儿顿时笑了,把目光从奇楠香拐杖上移开,“不卖是对的,奇楠香可遇而不可求,何况一根奇楠香拐杖?还是最好的奇楠香,堪称无价之宝也不为过。金银珠宝随处可见,丝绸锦绣随处可买,都不稀奇,可能做出拐杖的极品奇楠香还真没人见过。”
珍稀到已经无法用钱来衡量其价值了。
矮胖乘客也是看出这一点,不惜出高价收购,奈何陆逐日瞧着像穷人,骨子里却硬得很,说不卖就不卖,明明他之前听到自己的报价很心动来着。
拐杖实在太好,矮胖乘客张了张嘴,企图再次说服他。
陆逐日闭上眼睛,不为所动。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家人的付出都是真金白银,价值远在20万大洋
之上,后面的付出依旧如此,若合作就此中断,又岂是20万大洋可以弥补的。
直到下飞机,矮胖乘客仍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逐日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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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追过去再劝他,结果发现他上了一辆小轿车。
只有高级干部才能乘坐的小轿车。
陆逐日坐车前往盘尼西林研究所,下车时拄着拐杖稳定身形,找到负责人和负责研究盘尼西林的数位工作人员,把自己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各位不妨试一试,可以少走些弯路。”陆逐日道。
负责人没有立刻答应,“每一次实验都要耗费大量金钱,我们的每一分钱必须花在刀刃上,陆同志您确定廉价的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可以替代玉米浆和乳糖吗?如果最终结果是不可以的话,谁来承担实验失败的责任?”
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太普通了,感觉不能用。
他不是研究人员,又是新来的,不明白每一项研究的成功都是无数次失败后的总结。
陆逐日似笑非笑:“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你们的研究已经失败多次。国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结果盘尼西林却不能做到量产,一年几十公斤?够干什么?因为封锁的原因,全靠各界爱国人士帮忙奔走才得以购入一些盘尼西林送到前线,没让无数战士因为假消炎药而丧命。我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带给你们,你们不该立刻研究是不是真能替代么?怕失败后担责?怕的话,那你们还做什么研究?哪一项研究没有失败?”
飞机上的遭遇让他心情很不好,说话一点都不留情。
旁边的研究人员忙道:“陆同志说得对,做这一行的,从不怕失败,我们得先试试,不实验怎么知道能不能替代?若能,那是普天同庆的喜事,若不能,就继续研究。已经失败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负责人这才悻悻然地不说话了。
待他去安排研究所的事务,陆逐日皱眉,低声问研究人员:“怎么是这样一个完全不懂行的人来负责研究所?”
“他是管理人员,不是研究人员。”上面调来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
就是一个门外汉。
说实话,大家都不喜欢他,把资金卡得太紧。
陆逐日摇摇头,不再纠结此事,“我的消息来源绝对没问题,章振兴同志也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大可以放心地实验。”
研究人员欣然道:“放心,就算您不来,没带这样的消息来,我们接下来也是一样一样地实验、寻找,直到确定玉米浆和乳糖的替代品,现在您来了,我们先做棉籽饼粉和白玉米粉的实验,若是成功就可以省下寻找过程中失败导致的大量花费。”
其实是一件好事,也就新来的负责人看不明白。
完成任务后,陆逐日从上海出发,返回首都。
此次出门有国家批准的经费,原本是够用的,现在多走一趟上海,导致他没钱再坐飞机回京,只好改乘火车。
幸而是卧铺,倒还
舒服,就是热得不行。
等他抵达首都㈠_[]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发现章振兴乘坐运输飞机,早他半天回来,拉着他说道:“来得正好,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批西药该怎么分配。”
人民群众也需要,不能全部送往前线。
够支撑一段时间即可,等陆父他们的药厂开工,后面还有呢!
章振兴和陆平安谈合作时说过这件事。
陆逐日没忙着工作,“您容我歇口气,我得先上报自己收拐杖的事情。”
不取人民群众一针一线是规矩,可他却收了价值不可估量的奇楠香拐杖,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其价值,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虽然是亲爹给的,但外人不知道。
章振兴皱眉,“一根拐杖而已,上报什么?”
“这根拐杖很贵。”陆逐日道。
“陆先生见你行动不便才把拐杖赠送给你,贵能贵到哪里?”虽然章老师对珠宝古玩有很强的鉴定能力,但章振兴出身于旁支,少时家贫,不及章老师曾经家资富贵,自然不了解一些偏门少见的珍贵物品。
他伸手拿起这根近前就闻到一股冷香的拐杖,“值多少钱?”
陆逐日伸出两根手指。
和矮胖乘客不同的是,他手指又细又长,黝黑粗糙,关节粗大,指腹间满是老茧,难怪配上一身朴素的衣装,被矮胖乘客认为他是穷人。
当然,他的确很穷。
章振兴和他当时的反应一样,“两万块钱?”
说的是新币。
“飞机上有人想买,出价两万块大洋我没同意,后来翻了十倍。”陆逐日道。
“嘶!”章振兴顿时觉得拐杖十分烫手,忙不迭地塞到他手里,“价值20万大洋?买一架飞机都用不了,难怪你要上报。”
担心拐杖摔到地上,陆逐日以手抓紧。
章振兴啧啧道:“不愧是昔日的上海大亨,一根拐杖就这么珍贵。”
再贵也是一根拐杖,是人家的一片好心,又不能卖掉,所以陆逐日上报后就理所当然地使用了。
放在枕边,每天睡得很安稳。
陆父和陆明珠都不知道他们随手给的一根拐杖居然遇到识货人想购买,更不知道陆逐日纠结的心理,他们父女俩正在陆父住处欣赏一顶花里胡哨的王冠。
就是陆明珠用自己的宝石、彩钻和珍珠做主石,请陆父找人按设计图打造的王冠,现在完工了。
陆父觉得设计图画得像暴发户,谁知成品竟是意外的漂亮。
瑰丽灿烂,华美无比。
灯光下,被陆明珠戴在头顶的王冠幻化出五色光环。
陆明珠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工匠根据设计图调整了镶嵌工艺,也按照陆明珠的要求把钻石、宝石做成可拆卸的。
在王冠上是装饰品,拆下来可作吊坠或者戒指,用底托卡住即可。
陆父端详片刻,“衣服不配。”
“肯定啊!”陆明珠就穿一件
非常简单的粉红色鸡心领连衣裙,颈中挂一根细细的铂金链子,底端是铂金包镶的1克拉圆形钻石,尽显肩颈柔美。
简单、闪耀、优雅不过时,堪称百搭神器。
就是陆明珠窃取后世的经典设计泡泡钻石项链,上市后广受好评,她请陆父找工匠给自己打造一套,项链、耳钉均用1克拉全美钻石。
除了铂金以外,还有白色18K金,红色18K金和黄色18K金种,各有其美。
单看时,泡泡钻很璀璨,在华丽的王冠下面却显得黯然失色。
钻石小得像芝麻粒。
陆明珠扶了扶头顶的王冠,感觉特别沉,压得脖子疼。
幸亏不是用来戴的,而是送给原身的。
有这么一顶王冠,卖掉上面的宝石和钻石,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提升她的经济条件。
想到这里,陆明珠一边取下王冠放进盒子里,一边向陆父道谢:“谢谢爸爸,我对这顶王冠表示满意。”
“我再给你一套首饰,保证你更满意。”陆父道。
陆明珠哇了一声,“在哪儿?在哪儿?”
亲爹出手,必属精品。
上回从美国带来的礼物中有好几盒珠宝,没一件是普通货色。
陆父伸手指了指王冠首饰盒旁边的一个扁平小盒子,“你自己打开看。”
陆明珠迫不及待地打开,“哇!”
眼睛亮了。
入眼就是一条她画过设计图的锁骨链,但主石却是一颗粉红色的心形钻石。
纯正的粉红色,不深不浅不偏色,晶莹剔透。
不算大,却很精致,给人一种优雅又小巧玲珑的感觉。
陆明珠马上摘下颈中的泡泡钻项链,换上这一条,“爸爸,如您所说,我更满意啦!”
王冠是给原身的,这条项链则是自己的。
陆父就知道她会喜欢,“是4.8克拉,暗合你的生日四月初八。”
“很漂亮。”锁骨链就要小巧的才好看。
陆明珠的锁骨很美,也喜欢展现出来。
大钻固然又璀璨又昂贵,有保值功能,可小一些的钻石更适合日常佩戴,出街不怕惹人注目。
陆明珠现在身家不菲,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只收藏大钻啦!
“还有一对耳钉和一枚戒指。”陆父道。
陆明珠定睛一看,盒内丝绒板缝隙里果然嵌着一对小小的粉钻耳钉和一枚粉钻戒指,颜色近似,都是心形切割。
“虽然不是来自同一块钻石胚,但却是从同一产地的数万粒粉钻原石或成品中挑选出来,用放大镜看,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可惜小了点。”陆父颇觉遗憾,“耳钉主石分别是1.5克拉和1.52克拉,戒指5克拉。”
他认为钻石越大越有价值。
陆明珠一一戴上,问陆父:“好不好看?”
陆父点头,“远胜你刚才戴的那套小钻,以后就戴这一套。”
钻石,果然是彩色的更抓人眼球。
陆明珠喜滋滋地收起泡泡钻项链和耳钉,“爸爸,我越来越爱您了怎么办哟?谢君峣肯定能喝几大坛子的老陈醋。”
陆父轻哼,“谁理他?”
以前觉得他陪女儿玩还挺好,结果被谢君颢抓去上班了。
其实,陆父理解,但谁叫他是陆明珠的爸呢!
自然希望女儿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顺心如意,不用为任何事情操心,现在有他、有陆平安,将来有孩子,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生活。
想到陆平安,陆父道:“平安该开学了,我去澳城坐镇一段时间。”
“契爷不是在吗?”陆明珠想起贺云,“他在,他管,您还需要过去吗?”
陆父笑笑,“贺先生有事回港。”
陆明珠哦了一声,遗憾道:“要不是小说稿子还没誊抄完毕,我就陪您一起去了。”
陆父一愣,“你又写什么小说了?”
陆明珠眼睛扫了扫,扫到佣人整理好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伸手拿过来,翻出一份《香江日报》,指着正在连载的《刀客》对他说:“我现在的笔名叫知微。”
陆父脱口而出:“《刀客》?你写的?”
不敢置信。
他以为他女儿只会写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