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没什么政事要忙,李忠义提醒的便也早些。 太子幽幽放下了书册,笑道:“前些日子忙惯了,如今清闲了下来,倒有些不适了。” 李忠玉忙笑道:“殿下一心为民,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不习惯那是有的。可人总不能这么累着,皇后娘娘可是特意嘱咐了奴婢,要叫殿下早些歇着,切莫累坏了。” 听闻是姚皇后的嘱咐,太子笑意深了些,“母后总爱忧心这些,本宫身强体健的,哪里就累着了。” “皇后娘娘心系殿下,自然忧心。”李忠玉笑道。 太子桃花眼弯了弯。 晚间,蒹葭宫还亮着灯,竟萧凝挽还在看话本子呢。 “良娣,殿下去了若英阁。”莲禾语气闷闷。 萧凝挽听了一耳朵,仍旧只看着话本子,“殿下是东宫太子,不可能永远只在我这一处。” 莲禾自然也知晓这道理,只是难免有些心气不顺。 “良娣也不生气。”她撅嘴道。 萧凝挽听了这话,这才眼睛离了话本子,瞧着莲禾轻笑。 “我的气都给你生了,我生什么气啊。”她半开玩笑,继而说道,“你呀,还是年纪轻了些,这点子事情也值得生气,现今河南灾事平息了,殿下得了闲,自然要多走走。” 灾情时期,太子少来内宫走动,那几日他便都在蒹葭宫也不显得如何,旁人在这时期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太子隔日便可宿在妃妾处,若日日都在蒹葭宫,只怕她会落个狐媚惑主的名头。 东宫妃妾和后妃大都相似。 没有宠爱罢,便难熬下去,宠爱太过,也会遭朝堂上的言语中伤。 这样的事情,萧凝挽上辈子也见得多了,如今心头虽有些空落落的,但倒不至于难受。 她贵为良娣,掌东宫内事,又有太子的宠爱,在旁人看来,她已然风光无比,她自己过得也还不错。 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如今她比前世已然好上太多了,她不打算主动动手谋害谁,也不会任由人起欺负,只等过些月份身子养好了,若能得个一儿半女常伴身侧……即便没有儿女福,便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日后跟着殿下去千阙宫,等到老了,做个快活的老太妃,也是自在。 旁的,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只这样的日子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埋头,继续看那话本子。 “嗯,这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惋惜……这牛郎织女……” 莲禾瞧着主子看话本子高兴,便也不再多说了。 反正良娣高兴就好,至于争宠,我家良娣需要争宠? 哼,只是个昭训罢了,良娣一出手便能将她压得死死的。 莲禾挺直腰杆,楠若倒是被她突然的自信气息给惊了一下。 . 翌日,微风徐徐,风光无限。 “春观百花冬赏雪,这夏日里头的荷花也是一大奇景呢。” 萧凝挽与李承徽一同漫步莲池,这样的时节,荷花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瞧着喜人极了。 “可不是嘛,出淤泥而不染,瞧着个个是娇花儿朵朵,也难怪东宫里头也独独辟出这么个地方来种这许多。” 两人正站在莲池上的赏荷亭中。 亭下绿叶如盖,粉嫩的荷花被高高举出圆叶之上,根被绿叶遮挡,一时极难看出它生根于何处,竟像是直直从绿叶之上生出来的,瞧着骄矜得紧。 “看着这莲池中如此情景,我倒想起去岁殿下为良娣放的那三千莲花灯,”李承徽笑着,脸上极是向往,“我虽无缘见着,但只消从旁人口中听听,便也能知晓,那必是美到了极致的景象。” 萧凝挽听她提起,也想起了那日的灯火璀璨。 她浅浅一笑,“莲花灯虽好,却不能天天赏,这莲池的荷花一开便是好几月,还不够你看的吗?” 李承徽爽朗一笑,“看是够看,只怕不够我吃的。” 荷花花瓣可做糕食,捣碎了亦可做鲜花汁子,那荷叶也是好食材,李承徽一望着便觉移不开腿了。 “改日叫人做了小舟来,咱们也泛舟游一游,你要采多少尽你如意,即便堆了一个小舟也给你抬回去。”萧凝挽揶揄笑道。 李承徽煞有介事道:“不可不可,要是我这一不小心全给采了去,来日旁的妃妾想来看上一眼都没有,那可真是罪过了。” 这话乃是玩笑之语,偌大一个莲池,便是李承徽天天采一小舟那也是采不完的。 两人正在说笑,一个小侍女突然奔来了,被薛灿等人拦住了,便在亭外嚷嚷:“还请萧良娣为我家主子作主!” 两人齐齐皱眉。 这是哪家的侍女,好不懂规矩,这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阑禾疾步来了前头禀报,“禀良娣,那人是孙奉仪的侍女,说是蓼萧宫的陈奉仪动手打了孙奉仪。” . 半个时辰前,陈奉仪趁着薄良媛去何良娣宫中,便自个儿出了蓼萧宫,想着来莲池这样的好地方转转,说不准……能碰上太子呢! 结果太子没碰到,倒是被同来赏荷的孙奉仪给拦下了。 “哟,我道是谁呢?原是攀了高枝的陈奉仪啊。” 陈奉仪是奉仪中家世最好的,薄良媛那会子没敢挑选昭训,便挑了陈奉仪去自己宫里,因着这个缘故,那会子陈奉仪没少自傲。 一进东宫便有了靠山,还是位良媛,这样的机遇她如何不兴奋,故而常常不将其余人放在眼中,除了那位得太子殿下“青眼”的徐昭训,她愣是个个都得罪了。 如今不过区区两三月的光景,却是个个境遇都变了。 不说陈奉仪从未与太子说过一句话,便连薄良媛也被徐昭训弄得受了太子的厌恶,而那位徐昭训,也是半点动静没有,鲁奉仪都怀了身孕了,她这才侍寝呢。 孙奉仪因着鲁奉仪的关系,虽未侍寝,好歹见了太子几面,也算比陈奉仪“得宠”了。 此时被同为奉仪的孙氏拦着奚落,陈奉仪冷哼一声,便要绕过她往前边儿走。 陈奉仪一侧身,却是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