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振,来了” 大武的言语简短,赵文振起身迎了出去,今日大武一早就来了,等的时间长了便说自己去迎迎。 院子里的雪已有一寸来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赵文振走出门时,赵亭已从车驾上下来,举目望着周围的街景。 鳞次栉比的灰墙木门,推着独轮车的摊贩,酒肆前斗酒的汉子,在冬日的飘雪中透着丝丝生活的热意。 “父亲” 赵文振上前,撑起一把黑色大伞,遮去飘落的雪花。 “一点都没变啊”赵亭笑哈哈的说着,眼神矍铄,精神奕奕,倒是比从前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赵文振心里欣慰,看来远离官场对赵亭来说是一件好事。 “短短一年时间,能怎么变呢,父亲快进屋吧” 赵亭轻轻点头,和赵文振同在伞下进了厅屋,玲儿和昭昭后面赶了出来,虽然心下欣喜,但面对赵亭时还是恭敬的站在一旁,行礼道:“老爷” “玲儿这丫头长高了啊,好啊”赵亭眉目慈祥,笑说着,一旁的昭昭见赵亭没有提自己,上前了一步,乌溜溜的眼睛睁大大的问道:“老爷,我呢?” 赵亭先是一愣,随即伸出带着暖意的大手摸在昭昭的头上:“哈哈,昭昭也长高了,嗯,还越来越漂亮了” 昭昭满意的说道:“老爷也长高了不少,头发都黑了” 稚言稚语惹的赵文振几人笑个不停,倒是赵亭,拉起昭昭的手,进了屋。 “父亲,月儿不能来拜见,托我问好,还说让你安安心心住下,以后带孙子的活可就交给您了” 赵亭抚须道:“我来自是为了孙子,难道是为了见你?” 赵文振尴尬一笑,这老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想起赵亭以前书信上提到的每日和贾夫子对弈,心下渐渐了然,定是跟贾老头学的。 “贾夫子还是不肯来京都?”赵文振捧上热茶,这么问了一句。 先前赵亭来信说是要和贾夫子同行,如今却是只有赵亭一人前来。 对贾夫子赵文振有着莫名的感情,这个老头脾气虽然怪异,但对自己的帮助不少,初到这个世界,不懂的地方基本都是从贾夫子哪里弄懂的,从礼法书论到民俗风化。 赵亭喝了口热茶,脸上若有所思,只是说出来也只有一句:“那老家伙犟的很,说什么人老骨寒,京都风大,怕冻着” 赵文振轻笑道:“怕是害怕这几日的颠簸才是真的,躺在那把烂竹椅上他才最舒服” 赵亭不置可否,此时已是正午,为了等赵亭几人都没有吃饭。 喝了茶,暖了身子,便摆上饭来,李千月有身孕不能同家公同坐,玲儿昭昭也不能上桌,便只有赵文振和赵亭相对而坐。 简单几样菜品,各色谷物煮的腊八粥,还有赵文振捣鼓了许多时间的玉米糊糊。 “明诚,这是何物啊?” 赵亭看着碗中颤颤巍巍,软不拉几的不明物体,一脸疑惑的问道。 “黄金汤” 赵文振有点得意的说道,又夹了一筷子小菜铺在赵亭的碗里,再浇上热油烫过的油辣椒,绿色的菜丝跟红油油的辣椒搅在一起,看一眼就让人舌下生津。 赵亭夹起一筷沾着菜丝和辣椒油的黄金汤放入嘴中,青菜的甜香和辣椒的焦香混合在一起,又有软糯的味感,不觉眼睛一亮。 赵文振已是风卷残云般一碗下肚,以前为了果腹吃的东西,这时候吃起来却是有不同的滋味。 “味道不错,此前却是未曾吃过” 赵亭点头不吝夸赞,后面的这句倒是等着赵文振解惑,可赵文振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要有酸菜就更好了” 来添饭的玲儿倒是回答了赵亭的问题:“老爷,少爷说是夫人教给他的,想是老爷公干没有碰上” 玉米这东西食之粗略,用民间的话说就是扎舌头,普通百姓也少有食之,多用来喂养牲畜。 赵文振吞咽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果然赵亭问出了口:“何时做过我怎么不知?” 见赵亭看向自己,赵文振一阵心虚,自己说的母亲并非这个世界的,玲儿哪里知道,见赵文振迟疑不答,赵亭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咳,我说是跟着岳母学的,玲儿许是听叉了”赵文振故作镇定的解释。 大梁地域算得上辽阔,各地食俗不同也是常有之事,如江州的豆花面在别地就不常见,这解释倒是合理。 茶饭过后,赵亭忽想起来今日腊八,该是郭攸之的寿辰。 去岁在京都时,赵亭去贺过寿,倒是记忆深刻。 “明诚,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赵文振先走出门外,见雪已经渐小,但还是零零落落的下着,撑伞候着赵亭。 “收了吧,雪中漫步也别有一番景致” 赵亭缓声说着,赵文振也不执着打伞,如此两人相跟着步出门去。 赵亭先是去买了几本古贴,上面的字体算不上多好,但都是孤本,胜在罕见。 见赵亭让掌柜的将古贴包起来,赵文振不禁问道:“父亲这是要去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