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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城北大街附近的一处巷子里有一个馄饨摊。
一个游方郎中正抱着碗,唏哩呼噜吃的热火朝天。
这馄饨薄皮大馅,用小青菜打的底汤,撒上了一点虾皮,再浇上辣子。
吃的这游方郎中鼻子尖上都泛起了一层细汗。
片刻之后,将最后一口汤汁咽了下去,他将这大海碗扔到了旁边的碗堆上。
拍了拍肚皮,心满意足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吃好吃,依我看,老板你这馄饨实在是天舞城一绝,什么知味楼,翠竹轩与你相比,都差得远了。”
摊位老板坐在一边,正百无聊赖。
今日生意惨淡,楚家请客,摆流水席,只要到了跟前说上一句恭喜,就可以入座饮宴。
他这小小的馄饨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光顾。
听到这游方郎中的话,老板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倒是警惕的看着这个郎中:
“你该不会是要吃白食吧?”
这年头吃不上饭的人比比皆是,天舞城在舞干戚的治理之下虽然还算不错,却也没有做到人人都有饱饭。
更有一些人不事生产,游手好闲,饿急眼了就去酒楼一类的地方吃白食。
要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胡吃海塞一场,完事之后叫来小二哥,抱着脑袋卷缩下来,就等着那一顿毒打。
酒楼的买卖大,人手多,哪怕没有雇佣一些打手武师,也有后厨的帮厨,后院砍柴的汉子能够充当打手。
一顿打下来,有些手重的真容易打死人。
这游方郎中吃完了饭不给钱,还在这说好话,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这要是真的吃白食,自己这小摊子,不比人家酒楼家大业大。
没人帮衬的情况下,动起手来还真说不准谁打谁……
游方郎中却是哑然一笑:
“老板哪里话,你看我像吃饭不给钱的吗?”
说着自怀中取出馄饨钱,扔到了桌子上。
站起身来,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总感觉这天要下雨,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来吃你家的馄饨。”
这话说完之后,他提起了一旁的幌子,就朝着小巷子外走去。
老板看他背影,撇了撇嘴,将那饭钱收了起来,塞进怀里。
抬头看了看,万里晴空的,哪里有雨?
“神经病……”
嘟囔了一句之后,便手脚麻利的收了摊。
他今天也不干了,打算去楚家吃席。
那游方郎中走出了小巷子之后,便是一路往东,出了东城门没走大道,而是转入了旁边的羊肠小道。
待等行至隐秘处,就将手里的幌子扔到了草丛里,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可就在此时,几道身穿青衣的身影出现,将其围在当间。
郎中表情一怔,干笑一声:
“诸位好汉,求财还是要命啊?”
“跟咱们走一趟吧。”
几个青衣人中,一人跨出一步,冷声开口。
“好好好,原来是要人啊。”
他连忙点头,双手合拢做出任凭处置的模样。
一个青衣人正要自身后取出绳子,将其捆住,却见那郎中忽然两手飞花,白色的粉末顿时扬起漫天白雾。
几个青衣人本来见他老实,以为是手到擒来。
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除了一个有些警觉,始终未曾靠前的青衣人之外,其他人全都给扬了一头一脸。
下一刻,一抹锋芒乍现。
几个人顿时闷哼一声,捂着咽喉跪倒在地。
鲜血自手掌缝隙之中,汩汩流淌。
最后那个青衣人眼见不对,转身便走……这人一出手就杀了自己几个同伴,自己定然不是对手,得回去传递消息。
可不等他走出几步,就听得破风之声自背后而来。
他慌忙回身,却身形一震。
一支梭子镖已然贯穿了他的咽喉。
待等这漫天白雾散去,郎中咧了咧嘴:
“麻烦,当真麻烦……
“竟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了?有些不太对劲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开始清除现场的痕迹。
然后他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又扒走了一套青衣,却没有穿,只是随身携带。
这是为了迷惑身后追兵,他们来到此处,看到郎中的衣服在地上,自己人又被扒走了一套青衣,定会怀疑他改换了青衣装扮。
却不知道,在他外衣之下的,则是一身黑色劲装。
最后又做出他一路往东逃离的假象之后,这才飞身而起,朝着北面赶去。
让背后的人朝着东方寻青衣,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一身黑衣向北?
如此一路走了半个时辰,兜兜转转的,确定身后没有任何追兵之后,这才放松下来。
正要继续往前,却忽然脸色一变。
猛然回头,就见一道身影凌空而起,单掌一探周遭仿佛掀起了一片气墙。
“【青虚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虚掌乃是楚家不传之秘。
于楚家传承之中,乃是贯彻始终的一门掌法。
初时修行威力平平,可随着若虚经内力增长,逐渐展露奇效。
楚家的人,怎么会追到这里?
心念至此,却并未犹豫,就见他两掌一起,虚虚相对,隐隐间好似有脉络于这两掌之间流动。
紧跟着双手一转一推。
一股磅礴的力道顿时被他推出,和青虚掌的掌力狠狠碰撞在了一处。
轰!!!
一声闷响,那郎中心中却是一松。
这人虽然用的是青虚掌,但是内功不足,无法发挥出青虚掌的威力,被自己这一掌打的凌空飞起。
他不是杀手,他是联络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楚家哪一位出手,但他都不想与之纠缠。
趁着对方败退之际,他想转身就走。
却没想到,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一把长剑忽然自肩头贯穿而过。
“什么……”
心头固然错愕,但是反应却半点不慢。
趁着对方长剑自体内拔出的瞬间,这郎中借势转身,掌心暗含内力,便要应手而发,可这一回头,身后却空空如也。
紧跟着两脚脚踝一凉,再也无力站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染血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白棋,你活过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