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娴将自己的眼泪擦尽，拿着干净的帕子给长孙郧擦拭身上的血迹，替长孙郧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梳了一遍，从头上去一个白玉簪，替长孙郧束好头发，换好干净的衣服。 做完一切以后，张沐娴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因为没有发簪，张沐娴的三千青丝散了下来，眼神里全是悲怮，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们去将事情禀告个皇上，替大皇子，安排后事。”张沐娴此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息。 得了张沐娴的应允，刚刚跪在外面的人这才敢起身前去通知长孙演。 张沐娴并未离去，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宫人将长孙郧抬入灵柩之中，长孙郧还尚未娶妻子，除了张沐娴，也没有谁在一旁守着。这长孙家，比长孙郧小一辈都还未出现，不能是同辈人在此守着，这是于礼法不符的。 前去告诉长孙演长孙郧去世消息的人，找了许久才找到长孙演，气喘吁吁的将整个事情说完，长孙演来不及反应，拔腿就朝着长孙郧的方向跑去。当时，他特意放了两支箭，为的就是堵上一把，未曾想最后中箭的是自己的儿子。 灵柩按照张沐娴的吩咐就设在了这宫里，没有劳烦宫人挪去别的地方。一切的丧仪规格都在张沐娴的吩咐下从了简，甚至连僧人诵经都不曾有。整个宫里只是一片素白，大家都身着素衣，张沐娴穿着单色的裙衫，头发散开，在灵前替长孙郧烧纸钱，一边烧着，一边念念有词。 “皇，，，”宫人看到长孙演想要行礼，被长孙演制止了。他的眼里全是张沐娴落寞的身影，心忍不住的狠狠的疼着，他每向前走一步，疼痛便多一分。 “皇上来了，妾给皇上请安。”张沐娴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发现是长孙演，规矩的起身行礼，然后不理会长孙演继续给长孙郧烧纸。 “沐娴，我，，，”长孙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想安慰张沐娴，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是走吧，郧儿不愿见你。”张沐娴的语气淡淡，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停在长孙演身上一秒，只顾着烧纸钱，仿佛怎么都烧不够一般。 “沐娴，”长孙演从张沐娴的语气之中听到了陌生的疏离感，感觉心中狠狠的缺失了一块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的。 “妾请皇上离开。”张沐娴直接对着长孙演行了一个大礼，一副长孙演不走自己绝不起身的态势。无奈之下，长孙演哀叹了一声，最后只能被迫离去。 “当真？”长孙珲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大皇子的丧仪，都已经在宫里布置妥当了。”这般重要的事情，王桂哪里敢作假，自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汇报。 “他们倒是真的狠。”长孙珲眼里晦暗不明，他怎么也想不到长孙演最后为了皇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他和长孙旻之间真是棋逢对手。 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长孙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是个昏庸无能之才，他都要尽一切去保住孩子的性命，江山社稷，皇位到头终究是一场披上豪华外衣的噱头。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可孩子不一样，他看见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心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觉得那是个天使般的存在，也是有了孩子，每日有了新的乐趣，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少了，他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拿着箭对着自己孩子的模样，想要置自己孩子于死地。 “罢了，本王不屑于皇位，还是早些回自己的封地。”长孙珲摇头叹息，外人只瞧见天家表面上的风光耀眼，挤破脑袋，费尽心思的想要往这座宫里钻。熟不知，这里才是世间最残酷，最冷漠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在这里顺遂一生。 “真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的团聚，却是如今的模样。”梁茵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经不住的惋惜，其实还有许多办法不是，为何独独选了这般惨烈的方式。不管是对于张沐娴还是长孙演，余生都会被这件事情所折磨，这又是何苦？ “这天家，多得是这样的事情。”汪文旼的反应没有梁茵的大，最残酷的事情，他自己亲身经历过，见过其他的不过也只是叹惋一些，天家无情。 这，各是各自的命数，早早注定好的。 “明日，我们便离开丹州，记得将东西收拾好。”汪文旼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此行能不能如愿找到那本医书。若是有收获，梁茵的身子便是能够早些好起来；若是没有收获，不知道又要耽误到何时？ 梁茵自己尚未察觉，不过是觉得自己白日里有些精神不济，十分困顿，无事便会小睡一段时间。睡过醒来精神不错，梁茵到未感到有什么不妥，只是到了夜里就很难入睡，许是因为白日里睡了缘故，哪里会放在心上。 汪文旼几次在梁茵白日睡熟时去给梁茵把脉，梁茵是习武之人，一次都没有发觉汪文旼进了自己的房间。许多人以为，能够熟睡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实则不然，习武之人原本就比一般人呢要灵敏一些，熟睡至丧失知觉，这是很危险的。这几次把脉，梁茵的气息毫无列外，全是紊乱的，这说明梁茵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之前谷烨离开的时候说过，要梁茵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派人去通知他，梁茵应下了。此刻真的要离开了，梁茵到有些犹豫。长孙演刚刚夺回丹州城，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被长孙演知道自己的臣子与北辰的公主交往过密，这于谷烨而言是极不安全的。 以前她到没有考虑这般多，如今经历过长孙郧的事情，她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这个事关一代帝王的问题，只要可以，他们会牺牲掉所有人。 思虑了一番，梁茵只是留了一封信，谷烨下次再来寻自己时，让院中的人交于他。 第二日一早，梁茵便和汪文旼启程离开了。与此同时，得到长孙演承诺以后的陆笙和司空娉离开了。 醉香楼进出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仿佛掌柜和小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本热闹的丹州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