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层层叠叠,随风飘荡。 一袭及地齐胸襦裙的小少女蹦蹦跳跳穿梭其中,蓦然回首,杏眼弯弯如月牙,梨涡浅浅。 “暮哥哥!”银铃般的嗓音,咯咯笑着。 他知道,这是身处梦境。 脚并不想动,可脑中混沌的意识命令他,跟过去。 迫于无奈,只得追着她走进纱幔中,可一晃神,人不见了踪迹。 “云玖卿!”他举目环顾四周。 搞什么鬼,连梦里都不安分。 恼意正起,一道纤影忽地迎面扑来。 他发觉,四肢软得像水,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推倒了。 “暮哥哥,抓到你了!” 俏颜调皮狡黠,嘴唇水润润的,格外显眼。 “你又用了那盒百花蜜脂?”一如既往的嫌弃语气。 “不好看么?”她歪着小脑袋。 “不好看。”斩钉截铁。 要是真正的云玖卿,恐怕会先恨恨的瞪他一眼,然后哼一声跑开。 但此刻的小姑娘,不怒反笑,甚至扭动几下,凑到他耳畔问: “真的,不好看吗?” “不……” 熟悉的甜香萦绕鼻间,还是那天的味道,似剥开的甜葡萄,空气中仿佛亦沁着汁水。 他张了张唇,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暮哥哥……” 娇憨嗓音贴着他的脸颊轻唤,同样贴着的,还有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不仅贴着,它还非常不守规矩的慢慢滑动,直至来到他的唇角附近。 云玖卿,你想做什么! 他的意识在义正言辞的呵斥,可惜梦里的她,显然听不见。 或许听见了,也无法阻止。 终于,他尝到…… “傅哥,你说我能进房了没?” “等等吧,连着几日没睡足,这脾气啊,怕是大得很。” “言之有理,哎我跟你讲,甘城州……” 凤眸倏地睁开,他怔怔的躺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掀被起身,顿觉几分异样。 坐在榻边,他僵硬低头,盯着濡湿一片的某处,难以置信。 咿呀——门扉响动,穆山轻手轻脚的踏入,隔着石屏隐约窥见人影,意外道: “少爷醒啦?” 他急忙扯过薄被掩住,低吼:“出去!” “呃?” 脚底抹油,拔腿就溜。 “等等。” “嗳?” “……准备水,我要沐浴。” 穆山迷惑,一大早的,沐哪门子浴? 目送随侍离去,他支着额,长长的吁了口气。 海棠苑。 日上三竿之时,桂儿来敲门。 “小姐,你在吗?小姐?” 榻上有两道纤影,横七竖八的。 淡粉单衣抱着白色亵衣之人的腿。 而白色亵衣则趴在被子上,搂得紧紧的。 榻前空地隔几步摆开一个圆凳,彼此间用红绳环绕,形成一张密密的网。 “唔……” 柳眉微蹙,云玖卿揉揉干涩的眼,推了推丫鬟,迷迷糊糊道: “开门……” 冬儿弹坐而起,满脸茫然:“辰时了?” 抬手挡了下刺目的艳阳:“呃,巳末了吧。” 跨过重重险阻,丫鬟拉开房门。 “冬儿你在这儿啊。”桂儿拍拍胸口,“我说你人去哪儿了,咦,为何卧蚕发青?” “嗯……说来话长。” 两人进屋,面对纵横交错的情形,桂儿再次咋舌: “为何会这样?” 冬儿打了个哈欠:“说来……话更长。” 经过昨晚的测试,她得出一个结论,果然是陌生环境所致。 换句话而言,贪舒适的本能迫使她找床。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她愉悦的洗漱更衣。 两名丫鬟合力收拾干净房间,桂儿想起此行目的,忙道: “小姐,元清少爷让人捎来口信,道是什么‘出事了,老地方见’。” 老地方?梳发的手一顿。 她与冬儿对视一瞬,糟糕,是油坊! 赶到时,只闻坊内异常嘈杂,门口倒十分冷清。 刚下马车,一只手伸来,用力将她拉至一旁。 “还记得我之前提过,对面的昌隆油坊欲收购‘沈记’么?”楚元清低声道,“我知你心意,当时一口回绝了,本以为如那位贺爷一般识趣,岂料……” 宽袖掩指,暗暗示意她往里瞧。 顺着望去,专供客人休憩之处,坐着七八名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吓得欲进门的百姓拎着油桶转身逃离,另择别家。 “你不在府这几日,他们辰时来,酉时归,轮流打一桶油,坐着大声闲聊,赶走吧,振振有词花了银子的,不赶吧……压根没人敢来啊,费掌柜说,再不进帐,撑不过下个月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恶霸行为了,偏偏尚未达到叫官差的地步,可谓卑鄙至极。 她抿着唇,眉头紧锁。 楚元清犹豫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独自起家,毫无倚仗,要不禀明侯爷,让他派人来处理,要不就……妥协了?” “做梦!”杏眼一瞪,“本姑娘生平最厌恶这种强取豪夺的奸商,有本事敞亮亮的竞争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