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慌,咕咚一声翻了下去。 他坐起身,交襟单衣勾勒着宽肩窄腰,平整严实得有一种根本没睡的错觉。 “噢!”她吸气揉臀,扶着床沿半跪,仰望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急急解释,“我并非刚要上榻,而是昨晚就睡在……” 糟,越解释,罪越大。 “我发誓,醒来就躺这儿了。”讨好的笑了笑,“是不是暮哥哥你半夜担心小妹受凉,抱上去……” 他似笑非笑:“你觉得,有这种可能?” 好吧,没可能,半夜不把她扔出屋子,便算仁慈了。 他轻咳一声,投去狐疑的眸光:“云玖卿,你该不会,有梦游症吧?” “哎?不是吧?”挠了挠长发,懵懵怔怔的,“冬儿从未提过呀,我睡相很规矩的……” “喏。”他打断她的话,指了指不远处。 那里是她昨晚置的地铺,这会儿皱巴巴成了一团,绣花鞋飞得东一只,西一只。 “睡相很规矩,嗯?”他嘲弄轻哼。 脸颊腾地红了,她羞耻的埋首臂弯。 连小白的窝,都比这整洁。 最后,赔礼道歉,再三感谢,收拾妥当,抱着枕头跑回寝房。 躺在自己榻上,却发现毫无睡意了。 转辗反侧间,仍无法接受患有梦游症的事实。 辰初,当捧着铜盆的丫鬟徘徊于门外时,干脆放弃了补眠的想法。 这何府富裕,早膳相当丰盛。 她咬着精致的点心,略一思索,拉小丫鬟一同坐下,热情的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块,边吃边套近乎。 “你们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奴婢非莲苑的,不是特别了解。”许是吃人的嘴软,婢女尽所能述道,“印象里,小姐柔柔弱弱的,自打夫人去世后,话少了许多,平日里不太出门,哦对,据说特别喜静,就寝时从不用陪夜。” “与你们老爷,感情如何?”她为两人各斟满一杯热乎乎的杏仁茶。 婢女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饮: “当然深厚,老爷可疼小姐了,隔三差五就会去陪上半天。” 她笑着附和:“挺好,羡慕。” 为何,心底的怪异感更强烈了呢? “嗯……出事那晚。”充满好奇,“你有看清贼人长啥样么?” “这谁看得清,采花贼轻功高强。”小丫鬟压低嗓音,“小姐当时住在东边的阁楼里,相距较近的家仆隐约听得打斗声,紧接着是惨叫及重物落地,阿诚他们赶过去时看到……表少爷,哎。” 她追问:“那老爷……” “老爷摔倒于门口,道是本欲与小姐说次日游湖之事,赶到时亲眼望见贼人蹲在窗口,打了个照面,即飞身逃脱了。”叹了口气,“没想到,传闻中的燕皓如此丧心病狂,亏得百姓封个义贼的美称。” “这样啊……”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过了晌午,翻出些首饰,以赠礼物为名,与何小姐喝茶攀谈。 起初,何秋怡畏畏缩缩,问十句回不了一句。 可她是何人,讨喜又擅长死缠烂打。 口干舌燥近半个时辰,总算热乎了些。 但只要一提及贼人之事,霎时闭口不言。 离开之际,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何姐姐好像怕我哥哥,你们……见过?” 何秋怡忙摇头:“未曾,我……并非害怕云公子,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令她愈加迷惘。 莲苑,戌时。 “小姐,您已搬离阁楼,该试着淡忘,切莫郁郁寡欢,当心身子。”小桃一边卸着珠花发簪,一边劝道,“老爷发了悬赏,早晚能将那燕皓绳之于法。” 何秋怡嗯了声,心情并没因为丫鬟的安慰而好转。 咿呀——有人大步踏入。 “老爷。”小桃回首,高兴道,“您来得正好,小姐啊,还在胡思乱想呢。” “去休息吧。”何员外微笑。 “是。”丫鬟福了一礼,往门外走。 何秋怡倏地攥紧帕子,唤道:“小桃……” 可惜声如蚊呐,或许,压根不敢真正挽留。 门扉重新阖拢,紧如牢笼。 何茂执起梳篦,接替小桃的活儿,一下一下,为女儿打理青丝。 “今儿,云家小姐,与你相谈甚欢?” 纤细的肩头一缩:“不……不是……” 男人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似在轻嗅发香。 “没人能救得了你,怡儿,就算你现在跑到大街上去说,亦没半个人相信,我何大善人,会做出欺女的恶事,懂吗?” “懂……”眼睫怯弱的颤抖。 “若非你那位表哥有点家底,何须如此麻烦?无妨,寻个合适的替罪羊,官府便不可能深究。”掷下梳篦,伸手顺着衣襟,熟练探入,“就算稍有嫌疑,银子塞足,整个甘城州,谁会与我作对?怪只怪阿航,不自量力!” 她呜咽一声,咬住唇,忍着作呕的触感四处游移。 “这样也好,可寻个闺誉尽毁的由头,把你永远囚禁府内了。”一用力,刷地完全剥开衣裳,盯着如玉肌肤,何茂双目泛光,“为了在世人面前维持高尚的品行,为父我,着实不易呢,幸好,有你这样贴心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