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爬上脸颊,热辣辣的。 就知道葛老没那么好糊弄,假如是二哥,讲两句软话,定狼狈为奸的替她抄了。 可面对大哥,她连一点作弊的念头都不敢提。 这人一身光风霁月,翩翩君子之姿。 若非病弱躯体的拖累,想必以其才华天赋,早在文坛大放异彩了。 她要是提了,简直自取其辱。 往严重点儿说,有种亵渎的意味。 “麻烦大哥了。”铺开宣纸,认命提笔。 小姑娘杏眼无神,嘴角垮着。 如果耳朵长在头顶,恐怕此刻也是搭耸的。 不可否认,他非常爱看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虽然,原先是等着她来讨饶的。 可惜还未尝试,就放弃了呢。 那,便不能怪他严苛了。 “夫子说,要求字迹端正。”他指着第二行,完全是“听令而为”的公平态度。 反正,这一切,皆不会与葛老对峙。 疾书的笔尖顿住,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拈来第二张,重新写起。 过了会儿,等她快抄完第三遍时,他好心提醒: “‘溯’字,错了。” 脑子嗡地一响,定睛去瞧,可不是么。 得,又废一张。 闷闷的揉作一团扔开,有些气恼对方为何不早点言明,像是故意的。 当触及那双温和的凤眸,顿了顿,不由唾弃起自己的小心眼。 错字是事实,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巳时的日头,越升越高,洒进屋内,金灿灿一片。 照亮少年俊美青涩的眉眼,以及小少女俏皮可爱的脸庞。 倘若没有那一声声不合宜的哀叹低哼,画面静谧且美好。 在他有意无意的“点拨”下,一个时辰能搞定的事,硬生生用了近两个时辰。 她一双本就饱受摧残的纤纤玉指……哦不,短短小手,愈发的酸痛了。 要说毫无怨言,是骗人的。 嘟起的小嘴,差不多可以挂个油瓶了。 然而,还未轮到她哼唧,他倒先呛咳出声。 抬袖掩唇,胸腔剧烈起伏,导致勾翘的眼尾亦氤氲起淡红。 她吓了一跳,瞬间把不满的情绪统统抛之脑后,急道: “哎,大哥你没事吧?” 尊贵的皇子,大病初愈陪她罚抄,理应心存感激啊。 思及之前咳嗽时,二娘照顾的场景。 没多想,有模学样的伸出小手,搭上他的后背,拍了拍。 担心拍出个好歹,没敢用力,却是忘了身小力微,这几下,犹如轻飘飘的羽毛挠过。 挠得那黑眸,倏地一缩。 “不要紧。”他淡淡微笑。 “那你快些回院子休息罢。” 她还得忙着去完成师父的考验,暂时没空维系兄妹情了。 缩回小手,收拾妥东西,起身道: “多谢大哥,先行一步啦。” 目送着小身影蹦蹦跳跳的跑远,他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稚嫩的字映入眼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薄唇勾起:“呵,待会儿见。”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竟猜不透这小养女的意图。 敢独身一人,去杀手楼聘习武师父。 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