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揪着父亲的袍子,这一动,身子顿时不稳的晃了晃。 楚淳瞧得心惊,干脆命人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着慢慢讲。 岂料螓首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声道:“女儿不能坐,兄长还跪着呢,长幼之尊,这有违家训。” “起身。”偏头低哼。 悠悠而立,楚暮掸去衣摆的灰尘,无怒无怨,十分平静。 眉眼低垂,唇色泛白,完全一副温顺易拿捏的样子。 第一步达成。 她满意的漾起小梨涡,端坐着继续绘声绘色道: “眼瞅那毒顺着脚踝直往上窜,我和二哥都吓坏了,这时,大哥当机立断的放了毒血,可还是疼啊,我都疼哭了呢。” 揉了揉杏眼,委屈巴巴的嘟起小嘴儿: “大哥就捣碎一朵花敷在伤处,立马凉凉的好舒服,后来天快黑了,便背起我下了山,或许是玖儿最近贪嘴有些沉,他似乎很累,满头大汗的。” 同样一段实情,若由楚暮解释,宣武侯定然听不进去。 可由她此番童言童语一通描述,饶是故意找茬,亦失了立场。 “哼,伤得重,还不乖乖待于房内?” “急着见您呀,没想到大哥也在,那正巧了。”她绝口不问他为何挨训,环臂有模有样作了一揖,“家训曰,有恩必言谢,不分亲属内外,玖卿多谢兄长救命之恩。” “四妹言重了。”他微微颔首。 不等楚淳开口,她又摸着小肚子,嘟囔: “好饿啊。” 浓眉蹙起,转向门口的婢女:“怎么回事?” 冬儿战战兢兢的回:“小姐刚醒,就……” 一双小手立即举得高高的: “您能与我一道用早膳吗?” 轻咳一声,楚侯爷正色道:“你是十岁的大姑娘,不兴让为父抱。” “玖卿一瘸一拐的,走不动了。”她软软的要求,“就这一回嘛。” 于是,众目睽睽下,严肃的男人随手丢开戒棍,稍显笨拙的将娇小丫头扛上,大步往外走。 她趴于宽厚肩头,对若有所思的少年眨眨眼: “大哥,父亲陪我,你就先回院子吧。” 楚淳不置可否,相当于默认。 目送着两人远去,他扬起一抹淡笑。 记忆中,唯有怯弱的阮夫人曾求过情,以无果收场。 做得了主的老祖宗,亦不喜他。 至此,无人敢质疑楚淳对他的决意。 确是头一次,能于训堂全身而退。 那小养女,有点意思。 不过,到底为了什么。 他不信这世上,会有人突然全心全意对另一人好,而无所求。 用过早膳,接着半教半玩的,和小姑娘下了一盘围棋。 直至午休时,楚侯爷方得以离开。 季管家觑着主子轻松的神色,感慨道: “四小姐是个贴心的,不枉您那年决定接回。” “怎能任由云家人带走,毕竟……唉。” “您无需担忧,就算有一日玖卿小姐知道真相,凭这多年的养育之情,顶多闹几天小别扭罢。” 忆起往事,楚淳略为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老管家察言观色的扯开话题:“您这回前往新遂山剿匪,可顺利?” 昨晚刚入宫面圣过,自然是凯旋而归的。 可提及此,楚侯爷的脸色更加阴沉。 “哪来什么恶匪,一群吃不饱的饥民,呵……想我堂堂宣武侯,曾经的忠武大将军,竟沦为屠尽老弱妇孺的刽子手,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