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的结界除了困住赤曦,对她其实并无影响,所以这反噬来得奇怪。 她心里一直有很多疑问,可周围的人知情却瞒着自己,她难免有些赌气的意思在。 便也瞒住了一些事情。 比如思虑出塔之事是真,元神出窍却是假。 又比如探知到支撑结界的力量源泉是真,所指方位却是假。 再比如五个阵眼是真,难辨真假是真,却隐瞒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之所以需要法力高强的另外四个人去压制假阵眼,完全是因为假阵眼的存在并非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它们亦有存在的意义。 它们就像石阵祭坛中锁住焱鸦的黑铁锁链,无形地将赤曦困在锁妖塔中,哪怕她可以自如地使用法力,除非阵法被破,否则她永远也不可能离开。 做出此事的人,实属恶毒啊。 * 柳青漪是个暴躁老妖,但温柔下来的时候,又极感性。 一首人族中普普通通的歌谣,硬生生被她唱得催人落泪,唱出了眷犊之情。 这一觉赤曦睡的很安稳,一直无梦,醒来便觉得精神充沛,干劲十足。 唯一可惜的大概是仍没有想起凌霄当时的回答。 与往常从柳青漪腿上醒来不同,这一次,赤曦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枕着的是自己的手臂。 她坐起来,四下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柳青漪,和她身边大大小小的石头堆起来的小山丘。 柳青漪把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但此刻手腕上多出不少被石头的棱角划出来的血痕,衣服上也沾了许多地上的细灰。 她此刻正面对着自己堆起来的小山,一手扶腰,一手擦汗,气喘吁吁。 赤曦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仍未发觉,口中一直小声嘟囔着。 “我是疯了吗?” “我为什么要对那只死鸟这么好?” “要不是她,我就不会在这个鬼地方了。” “算了算了,我大妖有大量,不计较了。” ... 赤曦听着听着便笑起来,手捏上柳青漪扶腰的手腕,把她吓了一跳。 “啊——” 她在受惊时双臂下意识化为螳螂的长刀,赤曦的手掌被划出一条深且细的伤口。 血滴落地,先是在细灰上砸出一个小坑,然后慢慢浸下去,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赤曦见了,眼中有光一闪而过。 柳青漪见她受伤了还发愣,又生气又自责。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过来也不出声,真当做妖就不是血肉之躯了?” 她的手臂已复原,果断地撕下自个衣裙上一块布条,要给赤曦包扎伤口。 赤曦乖巧地站着不动,任她折腾。 “你要是没有这样的反应,大概也活不了这么久吧。” 给包扎好的布条打上结,柳青漪故意用手上沾的血在她脸蛋上迅速画下几笔,以作报复。 “我活这么久,靠的可是真本事,你以为呢。” 看她如此得意洋洋,赤曦的手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腕,笑道,“娘亲真厉害。” 柳青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还是正常一点,我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手腕上的血痕都不见了,她想起什么,再看另一只手,白皙的皮肤光洁如新生,不见任何伤痕。 她眉头微蹙,眼中有泪光,嗔怪道,“你不是说有反噬?这样随便动用法力做什么。” “不碍事。还有,反噬的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不在意?难道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为何要不在意?” ... 赤曦意识到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会无休无止,机智地转移了柳青漪的注意力。 她指着旁边的石堆问道,“你捡这么多石头来做什么?靠它们爬上去登天吗?” 柳青漪抹了一把还盛有感激之泪的眼睛,瞪她。 “谁让你成天那么爱睡觉,我这个体贴人意的娘亲自然想要自家闺女睡得更好,打算建个石屋给你来着。” 赤曦恍然大悟,“噢,原是如此。” 但她还是不明白。 “可是娘亲啊,此地没有日晒、风吹、雨淋,没有四季更替,昼夜更迭,我是睡在外面,还是睡在石屋里,有区别吗?” 柳青漪狠狠用力揽住赤曦的肩,要趁着这丫头还小的时候尽量教导,要她明白这是母爱,是娘亲的一片真心。 她说,“生活嘛,要有仪式感。” 赤曦把嘴弯成微笑的样子。 “您说的都对。” ... 两人的新房子在柳青漪的一番辛苦... 噢,不对。 是赤曦的法力下迅速建成。 柳青漪在一旁看着赤曦不过挥挥手,那些她费了老大的力气搬来的石头纷纷自个连滚带爬地叠到一起,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拼成了一间石屋。 赤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在一面墙上开出门和窗,用多余的石料做好石床石桌石椅,这才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