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秀回知春里时,看了一眼漏刻,约莫时酉时二三刻回。 才一更天,不算太晚。 没急着梳洗,三秀坐到靠窗的镜台前,取出云师祖之前赐与的传送玉简。 这是一块乳白色的玉牌,玉牌上没有一丝杂色,四角圆润,中间浅浅地线刻了一朵莲花。 都道物似主人,这个虽只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玉牌,却也能看出它原主人身上的端方气度来。 三秀不是傻子,今天在和鹿峰上一再出现的古怪事情,再加上周师兄最后那句话,三秀自然明白这十有八九是云容为自己安排好的。 因为自己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所以他费尽心思安排别人陪自己游玩,因为自己极力想撇清和他的关系,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议论。 其实说来,云师祖也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今天这事,算是自己仗着他的宠爱欺负他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不知道他今天都去了哪里。 三秀呆呆地想着,乍然听见院中传来一阵笑语声打乱了思绪。 “温师姐,可在修炼?”院中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 “没,正无聊,闲坐着看书打发时间。” 随即传来一声浅浅的开门声。 接着又听见温慧那带着独特温柔气息的声音道:“哎呀,今日是刮的什么风?大伙竟一块来我这里了。” “什么风?东南西北风罢。”另一个略中性些的女声笑道。 几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弱,直到关门声响起,三秀再没听见几人的声音。 好像自两年前那件事后,三个人的关系因为尴尬重新退回到同院而居的点头之交。 三秀和陆锦书倒是还好,但两人和温慧就都有点疏远了。 后来陆锦书被陆燕回接到栖霞峰后,就剩下三秀与温慧冷冷清清地住在院里,这两年里,陆锦书偶尔回来看三秀,但次数极少,而温慧则在外门人气越发水涨船高,凡这附近的院子里,所有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和她几乎都有来往,现在隔三差五也会有不同的人来知春里找她。 三秀并没有在意这事,自己本来是个怕人的性格,从前在林府还要应付交际,后来到了秀园再没交际可应付,反倒是让三秀松了口气,对于朋友一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三秀收了玉简,梳洗,换衣,就上床去了。 原以为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安心修炼了,谁知道,不大一会又听见正堂那边传来开门声。 温慧道:“今日天气晴好,晚霞灿烂,咱们不如到院里坐着吃茶聊天,可比那黑漆漆的屋里安逸多了。” “还是温师姐考虑周到。这小院里可比屋子里宽敞多了,要说,咱们住在这外门就是不痛快,三开二进的屋子,一间小过一间,正堂还宽敞些,像我们这种住在东西厢房的,尤其是西厢房的屋子真是小得可以,我在家时,西侧的厢房都是给家里的仆妇丫鬟们住的。”这是先前那个略中性一些的女声说的。 女子的声音大小固定以后,三秀估计她们是到院子中间的石方桌那里了。 另一个没听过的女声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大家都出门在外,若资质好些也还罢了,至少到外门弟子人家住的也都是独院,可咱们资质太差,说是弟子,可前头不是还有杂役两个字嘛,说来和家里伺候人的丫鬟婆子也差不离了,只不过咱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修炼,也不必对人卑躬屈膝罢了。” “是啊。” 温慧顿了顿又叹息着道:“这修真界果真是以资质论命运了。” “诶!温师姐此言差矣,要说这修真界和人间其实都一样,若是资质不好出身不好,可只要你相貌好,耍得一手好心机,好手段,照样是有出头机会的。”这是先前声音尖细的女修, 这女修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酸涩与嘲讽。 “钱师妹又何出此言呢?”温慧疑惑地问道。 这会就连三秀也好奇地支棱着耳朵听后续。 但接着说话的就不是这位姓钱的女修了,又是那位声音中性的女修接过去道:“你还不知道呢?咱们宗里都出大事了。” “我今日没出门去,也不知宗内出什么大事?” 只听那女修又继续说道:“这会内门早都传疯了,说是云师祖要反悔,不和他带回的来的那位仙子结缘了。” “什么时候的事?不是刚说是要结缘,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温慧问道。 姓钱的女修气愤地道:“就是午后这一会传出来的,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修,男修抛弃女修哪里要什么理由哦,就是变心了呗。” 难道是石兰师叔成功说服了云师祖? “哪个女修?”温慧的声音突然也有些紧张。 那位没听过声音的女修也道:“哪个女修?这说来就真的是笑话了,说是好像是咱们外门的,好像还是个杂役,你们说咱们的云师祖难道是瞎了眼?” 三秀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所以,他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