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和甄福喜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学,还是保持了二三十年友谊的好朋友,所以,他们之间说话,从来不用顾及对方的感受,各自认为的事实是什么,就怎么说。 甄福喜掏心掏肺地跟张智讲了这么多,张智也是不管不顾地,该不赞成就是不赞成。 总之,张智对甄福喜的通识教育观点采取了大部分不接受的态度。 两人的整个沟通过程,张智始终流露着这一心态。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仍是这样。 张智——材料学科的学习,既要理解一些抽象的基础理论和复杂的反应机理,又需要记忆大量的知识点和各种化学反应,在所有的专业中,这门学科肯定属于偏难程度。无论如何,要让学生首先充分认识到这一点。 甄福喜——我理解你的想法,但还是那句话,有知识不等于会传授知识,有时,教授就是要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想,学生到底需要什么? 甄福喜——如果你呈现给学生们的学科学习场景,就是单纯的用化学器皿做实验,这很容易挫伤学生们对专业学习的向往。 甄福喜——只有兴趣才能激发创造才能。 甄福喜——要激发学生们的兴趣,方法很多。比如,你可以给学生们讲你们曙光院GAZ中心这两年配套的一个军工项目。 张智——你真能拉扯。 甄福喜——就是不久前发布的兵器集团研制的95步枪。这种枪械集合了众多的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外部材料大量使用了工程塑料,一改苏系枪械细长、扁平、笨重的风格,突出了短粗、轻巧、便携的特点。这种工程塑料的研发,就是你的专业领域,你要是多讲些这种实例,你看能不能激发学生们的专业兴趣。 甄福喜——咱们面试学生的时候,总要询问学生,你为什么选这个专业?是自己喜欢还是为了就业?你说,这种问题好像不问不行,可是问了也是白问,学生们的答案是明摆着的。我们呢,就是要让那些冲着就业才来学这个专业的学生,也能真正爱上这个专业。 张智——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我认为,我真正出成绩的工作,就是离不开枯燥乏味的化学实验,这种实验就是一个需要不断重复的机械过程,我首先要让学生们清楚这一点。 张智——想出成果,想研制发现一种新材料,没有若干年的枯燥乏味,没有不断重复的机械过程,肯定是不行的。 张智要坚持自己的教学理念。 他认为,不能把学生们培养成“万金油”,就像他在曙光院的时候他最鄙夷的一些人。 那些人虽然多半也是科研人员出身,但最终走向了美其名曰科研管理的仕途。那些人,表面看上去没有他们不懂的东西,其实他们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这是他最不屑的。 为了让自己适应大学里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张智还对学院里与自己专业相同的教授仔细进行了分类,以便让自己有所借鉴。 一个是学院前院长。科研功底深厚,是很好的导师,手里的项目多,科研经费充足,组里福利不错,对学生全心全意,社会资源丰富,对学生非常有利。 一个是现任学院院长。讲话很有水平,很有个性,所以很多学生都被他吸引了,不过这和搞科研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院长没有他不懂的东西,但都是泛泛的了解,学术基础很一般,有点像他所鄙夷的曙光院里的那一类人。 在这个组里的研究生一般很难发文章,工作也不好找,组里福利不好,组里很多学生都读得十分郁闷,一点都不开心。学生们私下交流,选这个教授做导师,一定要有超人的忍耐力。 还有几个是没有任何职务的。 一个是张智最佩服的。专业学术理论基础特别深厚,对于本学科的知识掌握的深度和广度都是国际一流的,很适合搞科研,明显可以感到读书很多,是一个称职的好教授,带出的学生大多已经出国。 一个是有争议的教授。对学生要求严格,经常晚上会去实验室看谁不在,学生们一个个被盯得死死的。学生平时压力很大,组里福利很不好,连请学生吃饭都不愿意花钱,其实他的课题钱很多,就是不给学生。 这个教授的研究生毕业较为容易,也能帮助学生发文章,但是学生多不喜欢这位导师,认为他没见过世面,特别小气,与毕业的学生形同陌路。 还有几个。一个适合搞科研;一个是年轻的副教授,留学多年,很有想法;一个是很有原则性的老师,讲话有水平,替学生着想,课讲得好。学生们对他们的评价都很客观。 在对学院的这部分教授进行了一番研究以后,张智有了自己的对成为一名合格教授的判断标准,并且将这个标准贯穿于他的教学过程中。 然而,他却得到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评价结果。 在学院进行的摸底抽样调查中,学生们对张智的评价结果体现的非常直观:选修他的本科课程的学生,几乎达不到开课的人数要求;报考他的研究生的学生,差不多都是调剂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