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离婚！” 在宾馆房间里，被推倒在床上的朱墨突然说出这几个字。她从张智用手狠狠地掰开她的双手的动作里，再次痛彻地感受到了张智对她在情感上的那种决绝，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万念俱灰，脱口而出道。 张智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朱墨说出的话。 “怎么，真想通了？不闹了？”他扭过身子看着朱墨，试探着问。 “不闹了。你觉得我再这样闹下去有结果吗？”朱墨说着从床上直起身坐好，又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坚决地说。 “那你同意协议离婚？”张智走到另一张床边重新坐下，眼睛里露出半信半疑不易察觉的暗喜。 “同意。” “你别再说说算一遍啊。” “签，我给你签字。你五一放假也回去，咱们五一就把这件事办了。” “你要是说真的，那我就订机票了？” “订吧，不是正好有明天的票，咱俩一块儿走。”朱墨说。 “我明天还有事，回不去，最早后天回去。那可说住了，我可就买票了啊。”张智想再确认一次。 “买吧，回去咱们就签。”朱墨脑子已经全乱了，她忘了刚才给自己买机票的时候，对方说五一前已经只有明天的票，可张智说他晚一天走，哪里还有票呀。 已经是后半夜了，张智再次从床上站起来，“我回宿舍了，明天早上五点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开门走了出去，门锁在他身后啪地响了一声。 看着张智走出门，朱墨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单和绝望包围着，她双手捂着脸，任凭一天来几乎没有断过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流淌。 她刚才脱口说出的那句“我同意离婚”，是她那时那刻发自内心说出的话，那是那时那刻任何女人都会产生的应激反应，因为张智一把推倒她的时候，她的那种绝望瞬间变成了一种仇恨，那种仇恨，只有用那句话来表达。 朱墨哭了一阵，用泪水模糊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三点，她最多只能睡两个小时了。她把掉在地上的机票捡起来，又将自己的包整理好，然后把手机闹钟订在了四点五十分后，和衣而卧。 海东天亮的显然早一些。手机闹钟响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朱墨赶紧起来到卫生间里随便擦了把脸，拿起包出了房间来到招待所的大门外。不一会儿，张智也从宿舍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到房间里洗个澡再退房吧。”朱墨说着把房卡递给张智，张智接了过去。 他们出了南门，张智叫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张智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因为是早上五点多钟，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很少，他们很顺利地到了机场。张智帮着朱墨办好登机手续，然后说道：“我先走了，回去得有事，我明天也坐这个航班回去。” 说完，他转身往候机大厅的门外走去。 虽然昨晚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甚至还产生了仇恨，但此刻，看着张智走去的背影，朱墨又在幻想，张智明天回西城后，自己一定要再好好做做张智的工作，能挽回还是尽量挽回，真的是无法挽回了，离就离吧，这次来，至少能让张智五一回趟家，也算是又给自己创造了一次挽回婚姻的机会。 朱墨就是这样带着一线希望，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想法，回到了西城。 到了家，朱墨干什么都没心思。她觉得这一天过得太慢了，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她早早地就睡下。也许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的缘故，这一夜，她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心里估算着：张智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吧，飞机快要落地了吧，张智下飞机了吧，张智坐上出租车了吧。 朱墨觉得张智马上就要进家门了。果然，十几分钟后，张智开门的钥匙声响了。 朱墨赶紧忙着做了午饭，两个人谁也没多说一句话吃了一顿哑巴饭。吃过午饭，张智回卧室在床上趟了个把小时，然后到卫生间洗了脸准备出去。 “你去哪儿，又不是寒暑假，不用去单位吧？” “我有事。”张智说着出了家门。 张智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晚饭后的时间。 “我把饭给你热热吧？”朱墨说。 “不吃啦。”张智说完进到卧室，闭口不提说好的要回来谈签协议的事。 张智的举动让朱墨纳闷，昨天登机前萌生的那一线希望，似乎正在成为现实。她想，也许他真的改变想法了也说不定呢。 “太好啦。”朱墨心里竟长出了一口气。 张智在卧室里换了衣服，然后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重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准备睡了。朱墨觉得气氛既然已经缓和了，就也准备挨着张智躺下。 看见朱墨要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张智突然像赌气似的从床上坐起来，又去了孩子的房间。 “去吧去吧，只要你还回这个家，愿睡哪儿就睡哪儿吧。”朱墨心里说着，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表现出难过和气愤。 这一夜，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后，朱墨的心情竟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生活似乎就要重新回到原来的模样。 她这样想的理由：一是张智按时回到了家里，而且准备在家度过五一假期；二是张智不仅按时赶了回来，而且并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三是尽管张智不愿意和自己同睡一张床，但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恶劣。 这样一想，朱墨的两个嘴角竟难得地向上翘了一下。 张智还在睡着。 朱墨轻轻地走到孩子房间门口，伸手把房门轻轻关严，她怕自己的动静吵醒张智。 关好房门，她又从卧室里的写字台上拿了纸和笔，然后回到客厅坐下，想着一会儿到市场上都买些什么，然后一一记在了纸上。 今天下午就要去学校接一诺了。她开始考虑中午做什么饭，晚上孩子回来再做什么饭。 张智回来了，就在家里的屋里睡着，女儿下午也要回来了，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这个家又有了生气。 朱墨带着一种少有的轻松心情，走到卫生间里关上门，开始刷牙洗脸。 从卫生间出来，她换好出门的衣服，到厨房拿上她买菜用的那个大布兜，又在客厅门口放鞋的地方换好了鞋，然后拿上钥匙，伸手去打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