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颇有些担忧地望向月如背上、半靠在襄玉怀中昏迷的阿稻,又看了看襄玉紧扣在阿稻腰侧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老鬼朝襄玉叩身,恳求道:“玉公子,老朽请求跟随。” 襄玉答也不答,看也未看。 狸奴见此,上前一步,笑眯眯道:“老鬼,襄府并无先例收留非襄族鬼侍或门生鬼者长住府中,你还请止于此吧。” 狸奴看向月如:“出发吧。” 月如点头,瞬间化作一道绿光,遁入天际远去。 老鬼愕然,眉头一皱,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半晌无语。 狸奴跟恭兮月等人告别。 别后,恭兮月骑着哞哞,顺路捎带上秦霜,一同返回胤安。 集安因涉及到木鱼幻阵一事,被狸奴暂时放入白玉羊角灯的结界之中,一起返回胤安。 而老鬼则独自离去,回他长呆的晋谷。 以月如的脚力,从晋谷与胤安的半道之处行至胤安,花费不过一个半的时辰。 临近胤安城门时,近黄昏。 天边泻下的金黄色光晕给半壁城门染上了一层静谧祥和的微光。 他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少女,此刻如同小猫般,正蜷缩成一团,乖巧而温顺。 金黄色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清晰可见。 襄玉心头微动。 莫名的,他竟生出了一丝归家的急切。 “月如,再快些。”襄玉不由道。 “是,公子。” 月如后侧腿力猛地一蹬,加速前行。 在离城门十步外时,月如放缓了脚速。 城门突然发出嘎吱的响声,从里面被人缓缓打开。 月如停了下来。 门内涌出几十名氏族人士,仔细看去,除了大部分的襄族一派外,还罕见的多了些皇族一派的人。 这些人都是此前在荀族及笄礼上观礼、身中一月预死咒的皇族一派的贵人们。 这些皇族一派贵人们脸上一扫前段时日的阴郁,此刻皆神色飞扬,看得出来,心情都出奇的好。 待出城门后,所有贵人们的视线皆投向骑坐在月如背上的襄玉身上。 襄族一派自是对襄玉一如既往的面露尊崇。 而皇族一派的贵人们眼神中少了几分从前因阵营不同而生出的戒备,多了些亲近。 贵人们极其恭敬地跪地叩拜,口中齐呼“恭迎玉公子归来”。 算算时日,今日已过了一月预死咒发作的最后期限,但这些人依旧毫发无伤地好好活着。 想来,那预死咒已经被成功彻底消除了。 襄玉心中一番计较,淡淡道:“起身吧。” 众人叩谢,遂纷纷起身。 站在最前端领头的荀举抱拳笑着,真诚道:“为救我等性命,解众氏族中咒之困,担我荀族之责,玉公子竟亲临险境,救那失踪舞姬,此乃大义,下官今日率曾受一月预死咒所困的众多同僚,特地前来诚谢玉公子。” 襄玉点了点头。 “玉公子,请。” 众氏族井然有序地让出两条道来,迎襄玉入城。 月如迈开脚步,缓缓朝城门而去。 一直在襄玉怀中昏睡的阿稻因周围的声响,缓缓转醒,她眉头微微蹙起,待一双眼完全睁开后,眉头又渐平下去。 看着两边站立呈迎接架势的氏族们,阿稻一脸迷茫,全然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此刻又正在发生什么事。 而那些迎接襄玉的贵人们,此时也才注意到襄玉怀中的阿稻。 他们面露诧异,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堂堂胤安第一氏族嫡子、第一贵子的玉公子,竟与一低贱鬼怪同乘一骑,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这成何体统! 一些年龄偏大思想保守的氏族人士,不管是皇族或襄族一派,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的视线死盯着襄玉怀里的阿稻,呈愤愤然欲言又止之态,却又终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阿稻终于也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形,她挣扎着想要下去,被襄玉的手无声地紧按住。 阿稻半分都动弹不得。 “公子?” “别动。”襄玉的声音似微风般从耳旁掠过,极快极轻。 阿稻自是最听主人的话,襄玉这么一说,她便也不去在意,规矩地像先前一般,身子蜷缩成一团,靠在襄玉的怀里。 周身被淡淡的茶香包围着,如同躺在清新的汪洋茶海之中,阿稻舒服地闭上眼睛,身体逐渐再次放松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又睡了过去。 襄玉看着怀中阿稻睡着的侧颜,嘴角微动了下。 待月如的身影走远,迎接襄玉的一众贵人之中,有人当场甩袖而去,口中还在不断斥道:“不成体统!” 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盛焯槐、盛无郁和盛水羽正临窗而站,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前来汇报城门口发生之事的详情的一名盛族小厮退下后,盛水羽开口道:“那祭品不但没死,反而比之前更强了。”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盛无郁:“看来这赌局第一场,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