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朗,日光和煦,相府里头却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离相卧床多日,依然不见好,皇帝痛心疾首,急得团团转,嘴角都起了好几个泡,还为此罢朝了几日。 今日听闻离相已然醒来,狂喜不已,龙袍都来不及穿就想往相府跑,而后被皇后与文武百官给齐齐拦住,众人皆劝说皇帝:“这不合礼数。” 皇帝曰:“朕就是礼数!” 众人又劝解说:“皇上乃国之根本,龙体尊贵,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皇帝又曰:“朕乃真龙天子,百毒不侵,百病不入,你莫不是要咒朕龙气不纯!” 众人跪倒一地,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连忙否认。 皇帝舌战群臣,眼见就要取得胜利,皇后悠然说道:“众臣之意,也便是离相之意,皇上不怕离相会不高兴吗?” 皇帝弱弱地小声曰:“会吗?” 皇后答:“会!” 最后皇帝曰:“那朕找个人替朕去看望下离相,就笙儿吧。” “皇帝英明!” …… 今早宫中才发生的这场乌龙,民间就开始传得沸沸扬扬。 宣帝后宫佳丽三千,唯爱一个离相,离相才是皇帝的心中宝、心头好。 来来来,傲娇皇帝配高冷丞相,快把不正经的话本子写出来,传起来。 啊呸!什么鬼! 离歌顶着日头,领着众家奴,站在相府门口,等候着讨人嫌的落笙公主,不料想,听到了这一出,立马翻起眼皮,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姐,婢女记得,你还偷偷买过关于相爷和皇帝不正经的话本子......” “住口,我没有,你别乱说。” 小秋刚从离歌身后冒出脑袋,就被离歌喝止回去了,小秋一抿,在心里埋汰着:小姐真是敢做不敢当,明明她还拿给我看了,还吐槽说宣帝哪有书里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现在又不认了。 不止是相爷与皇帝,什么病娇太子和霸道医官她也看来着,现在又装哪出呢,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小秋心里嘀咕着,抬眸,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旖旎而来,身后还大大小小跟着好几辆礼车,马车一停,车门开启,一名梳着侍女发髻的俏丽女子探出头来,身后跟着的是让今日相府鸡飞狗跳的大人物,落笙公主。 锦衣玉带,珠光宝气,落笙公主一下车,就像是行走的南海明珠,闪闪发光,闪得众人眼睛发痛。 “哟,歌儿妹妹,好久不见了,听闻你曾遭歹人劫持,快给本公主瞧瞧,有没有受伤?” 南海夜明珠一见着离歌就哎呀叫起,牵着离歌的手,脸色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 离歌讪笑,连忙抽出手,客气又疏离地说着:“谢公主关心,歌儿无碍。” “那便好,这下离相可得放宽心了,心情一好,病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落笙眼里灼灼,转身朝着身后招手:“来人,赶紧将御赐的礼品送进相府,可得小点声,若是吵到相爷休息,定不轻饶!” “歌儿妹妹,快带本公主去看看相爷吧。” 转向离歌之时,落笙脸上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亲昵地牵着离歌的手,拉着她往府里走。 “是,公主。”离歌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嘴一抽,不动声色地再次抽回手臂,不经意间瞄了眼小秋,发现她垂着脑袋,神色低落。 哎,都怪哥哥这朵烂桃花过于难缠。 离歌偷偷慢了半步,揉揉小秋的头,安慰她一下,才又快步跟上落笙。 落笙刁蛮任性,心胸狭隘,落芷大大咧咧,率真豪爽,她们二人不论是从外形还是性格,都没有半点相似的之处,唯一的相同之处是——话多。 从相府大门到修竹院,落笙一直都是喋喋不休,聒噪不止,离歌只好僵着脸敷衍着她。 离书房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落笙突然停下。 她急切切地整理了下妆容,偏头问着身边的婢女:“阿香,快看看本公主的发型乱了没有?” 阿香抬头认真看了几眼,回她说:“回公主,没有。” “那妆容呢?得体吗?”落笙接着问道。 “得体得体,公主今日很漂亮。”阿香笑着回答她。 闻言,落笙笑成了一朵花,眼角一弯便晕开风月无边,唇角笑意撩人心弦。 那是,本公主可是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希望可以让相爷眼前一亮。 敛起脸上夸张的笑容,换成嘴角微扬端庄得体的笑,落笙提起裙摆,对着离歌说:“不用进去通报,本公主想给相爷一个惊喜。”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往书房里走。 摸摸鼻尖,离歌心想:你是想给哥哥惊吓吧。 一想起落笙对离羽做的那些疯狂的事,离歌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耸耸肩,没有跟上去。 离相在位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大病初愈的他,站都站不稳,就披着衣裳起身看折子。 不亏是她看上的男子。 落笙一进书房,墨香萦绕鼻尖,映入眼帘的是,离羽身披白色衣裳,墨发散开,埋着头,节骨分明的手执墨笔,时而思量片刻,时而缓缓落笔,一笔一划,丹青落拓间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