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繁星满湖。 那清冷料峭的身影,沉默矗立在船头,月白色的披风被夜风吹地舞动不止,如墨的碎发一丝又一丝叫嚣着夜风的凌冽,这月光下的男子,巍如玉山,皎若明月,纵是这世间最好的丹青师怕也上不了这般颜色。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啊?离歌看的有些痴了。 突然那明若点漆的眸子轻轻离歌扫一眼,那人便低头拢了拢披风的领口,又收了收脖间的碎发,甩袖负手而立。 “看够了没有?” 离歌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下,拉紧披风的领口,走近他小声说道:“嘿嘿,谁让公子比那月色还美,不小心便多看了两眼”。 那男子依旧没有看向她,也没有回话,高傲的头颅抬的高高的,头发丝都生了仙气。 “小女子离歌,公子贵姓呀?”离歌小心翼翼地向前凑去。 那男子转过头来,神色很是不耐烦,只是皱着眉头打量着离歌,许久,微薄的红唇里才吐出三个字:“萧莫尘”。 萧莫尘,莫尘,莫尘,人长的好看便罢了,名字也这般好听。 从六岁那年开始,离歌便和哥哥相依为命,这些年来离羽不仅在政务上铁腕手段,对离歌的自由控制也不松一毫,只有离歌说要替天行道惩凶戒恶之时,他才爽快地让她带人出府。 这十几年来,离歌见到的人本就不多,还全是阴险狡诈无耻之徒,像萧莫尘这般样貌气质都拿捏地死死的少年郎更是见所未见。 真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怎么会有人这样好看呢,怎么都看不够,真想把他绑回府去关起来,日日看,夜夜看,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看着也好啊。 离歌歪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萧莫尘看,那坠河的星光都没她眼睛亮,那漂浮的花灯都没她眼神炽热。 她不懂年岁正好的少女是不能这样盯着男子看的。 只是觉得,这样好看的人看一眼少一眼,要多看两眼才值当。 她看的倒是开心,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萧莫尘的脸却越来越黑,双唇蠕动两下:“喜欢我?” 离歌看呆了,下意识重重地点点头,突然又放大瞳孔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砰!砰!”就被两声巨响给打断了。 桥上,岸边瞬时像沸开的水,一片欢呼,杂杂闹闹。 “啊!萧莫尘,是斗花!斗花开始了!” 离歌选择性忽视萧莫尘的黑脸,拉着他的衣袖往前靠。 一面指着无心岛的方向,一面拍手一边狂叫,还完全忽视自己的重量,蹦跶地砸出一个又一个声响。 萧莫尘:“……” 这女人真是,真是重的很,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他看看船板,又看向离歌,转而冷哼一声,在她看的见看不见的地方,他对她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只是那个女人有点蠢,竟然还舔着脸凑上来。 夜空中的烟花越来越多,一朵接着一朵,争先恐后地硕然绽放,漫天的火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散落的烟火,倒影在水面的繁星,湖面飘零的河灯,均于波光粼粼的无心湖巧妙地连接在一起,浪漫多姿的夜,美的像是一场梦。 离歌睁大着双眼,不愿错过任何一朵烟花的盛开,也不愿错过任何一朵烟花的陨落。 蓦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正对着萧莫尘大喊一声:“萧莫尘,上元节快乐!” 少女嫣然一笑,声音甜美悦耳,那双水剪水秋瞳有繁星似海,亦有他。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萧莫尘会不会忘了那些可笑的刻骨深仇,单纯地只做他自己,单纯地欣赏此间对他露出全部笑脸的女子。 一许离歌深几许,直到人间有白头。 千画阁的歌声一起接着一起,烟花绽开又散落。 那人眼里又繁星似海,亦有他,有他啊。 一路上,离歌叽叽喳喳,很吵,萧莫尘清清冷冷,很酷。 “萧莫尘,帮人帮到底,你送我回府好不好?” “嗯。” “萧莫尘,你是哪里人?也是金陵人吗?听不出你有外地口音欸。” “姑苏。” “姑苏?我倒没去过,就连这金陵城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姑苏好不好玩?看来姑苏的风水很养人呀,萧莫尘你长得这般好看,那你为何要来金陵城?” “行商。” “行商?那你经营何物?要在金陵城待多久?家中可还有人在等你回家?” “你这般聒噪,你爹娘不会嫌你烦吗?” “我,没有爹娘,很早很早以前就没有了。我平时可不爱讲话,也就是烦你一人而已。”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啦”本小姐才不会同你说,本小姐有疾,好男色,烦你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呢。 萧莫尘:“......”。 萧莫尘停下脚步,眸色深敛,嘴角微扬,朋友?很好,那就等你为我两肋插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