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 他的视线从叶晓曼脸上移开,微侧过脸,看着空气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在情敌面前丢脸,却有一滴泪珠飞快地滑落柔白的脸颊。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 叶晓曼僵硬,一时分不清月慕山是真的手握证据,还是在诈她。 她低头,闭嘴,静观其变。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承认偷吃。 月慕山看着她低垂的发旋,她死扛到底的态度,更令他伤心。 嘉应究竟有什么好,令老实的她为之撒谎出卖原则? 嫉恨撕碎了月慕山的心。 他的嗓音轻柔了起来,“姐姐,被我抓到的时候,不如痛快承认吧,这对我来说更像是交代。” 叶晓曼越来越没底,她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她的借口明明很能说服人的啊。 她神色自若,“阿慕,我不懂你的意思。” 月慕山死死咬唇,终于受不了,指着她的脖子,低喊,“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叶晓曼猛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她眼睛瞪大,“我脖子上有什么?” 月慕山抽取湖水,水流在他的掌心旋转,最后凝成一面水镜。 叶晓曼看向镜子。 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草莓是种娇弱的水果,种植条件苛刻,并不建议到处栽种。 脖子上。 有红印。 不止一处。 被一种叫做“嘉应”的蚊子咬的。 嘉应早先的信誓旦旦历历在耳。 你放心。 我不留痕。 他不会发现的。 不会。 发现的。 她信了他的邪。 叶晓曼的心,不会跳了。 她缓缓地转头,缓缓地抬头,看向嘉应的眼神如一汪死水。 真正的敌人,来自内部。 真正的翻车,来自同车乘客突然拆了车轱辘。 叶晓曼所收到的欺骗的伤害,莫过于上辈子在末世,她好不容易攒了一笔小钱,正打算去买营养剂,出门的时候,无人的街角窜出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压低帽檐,在秋风卷落叶的萧瑟之中压声推销:“我搞到了一块末日前的经典影碟,黑皮警官vs病娇寡妇,双强,悬疑惊悚,亡夫灵堂前做恨系列,血色浪漫,致命追逐……要吗?” 叶晓曼没有一丝迟疑交出了全部小金库,抱着影碟机回到出租屋,一阵忙碌到午夜终于从基地偷来电,熟悉的主题曲响起。 是《黑猫警长》。 叶晓曼的身形摇了摇晃。 她的心拨凉,她的灵魂沉寂,一如那个看完整部黑猫警长的子夜,对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产生了怀疑。 有一瞬以为在做梦。 嘉应他怎么会撒谎?! 他不是最光风霁月的吗。 嘉应没有任何解释。 他只是如同高岭之花,孤高冷艳地看着叶晓曼。 一脸“我看你怎么编下去”的深情。 脸上没有零点零一的愧疚。 叶晓曼如中箭一般,缓缓捂住心口。 草,大意了。 她本应警惕的,嘉应此人,有一颗不死不休的上位之心,有做了小三就要努力扶正的拼搏斗志,她不该相信他的。 她决定封嘉应黄金矿工的称号——这世上没有他挖不动的墙角。 月慕山发狠地攥着衣摆,愤恨地看着嘉应,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嘉应的! 他第一次产生了黑暗的念头。 他会觉醒血脉,他会回去继承妖皇之位,他要对嘉应发动六界悬赏令,他要把这条卑劣的银蛇置于死地! “嘉应大师。” 月慕山被恨意搅动得几乎站立不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叶晓曼在呼唤嘉应。 猫妖少年立刻从炸毛状态,变成委屈巴巴,伤痛欲绝地看叶晓曼。 她要承认劈腿、和嘉应彻底在一起了吗? 月慕山的恨意变成无底的黑暗,神魂失去主心骨地往下坠落。 三人对峙的场面不管多么狼狈,叶晓曼的表情从头到尾是平静的,茫然的,她面对他的指责,最多就是疑惑偏头地看看他。 好像她是无辜的一样。 无辜?月慕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眼泪收了回去,内心冒出希望。 他看到叶晓曼恍然大悟地与嘉应讲话,“我一直说你治疗鬼咒的过程一定很会难受,提前让你咬住手帕,你偏不听。” “你看看你,发狂的时候把我的脖子都咬伤了。” 月慕山化悲为喜。 嘉应志在必得的表情僵住。 叶晓曼摸摸月慕山的猫耳,落落大方,调笑如常。 “阿慕,你在误会什么?” “如果我真的与嘉应大师有不清不楚的,我一定小心掩饰才对,哪里会傻到带着满脖子的红点来见你?” 叶晓曼轻松的几句话,颠倒黑白,绝地反弹。 月慕山蓦然被点醒了。 也对,叶晓曼的露馅,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出去偷,按照她的聪明,不会傻被被他一眼识破了。 嘉应薄唇稍启,似要说话,叶晓曼截断嘉应,再将一军。 “再说了,嘉应大师是世外高人,断情绝爱,心志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坚定,他看我,与草木无异。” “他会化蛇,只是中了诅咒。” 有一种夸奖,叫捧杀。 叶晓曼笑眯眯地说:“还是你觉得,像嘉应如此骄傲的人物,会没脸没皮,甘愿做小三?” 嘉应彻底寂静了。 三人同行,脸皮厚者胜。 月慕山羞愧地几乎要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怀疑你。” “我应该相信的,像你这样人品高尚的人,根本不可能……” 叶晓曼温柔地抱住月慕山,“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没有安全感。” 月慕山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叶晓曼下巴垫在月慕山的肩膀上,嘉应站在他们后头,她朝嘉应眨眨眼,“对不起呀嘉应大师,阿慕年少气盛,请您多多担待。” 嘉应:“……” 误会解开,三人回破庙,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月慕山心有愧疚,看到嘉应的蛇尾行动不方便,主动要搀扶他走路。 嘉应一甩袖,扫开月慕山,蛇尾并不着地,而是凭空飞了起来,衣裳遮住尾巴,如同常人。 叶晓曼觉得他的背影怒气冲冲的。 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搞出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