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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门前。
李青云的阴神屹立于景溪畔,举目望向黑暗虚空中,那颗代表烛国的星辰。
“那书生诸法无感,可谓百无一用,也就勉强还有些道骨灵根,要不是附体附顺手了,看他小姨子真不容易,贫道还真懒得扶这团烂泥。现在,我刚好执雷君神位,让他修炼些粗浅的雷法,还是没什么问题……”
心念一动,阴神头顶,便飞出一缕阴黑之气,随即九重晕光庇护,咻地腾空而起,转眼没入那颗烛国星辰。
这是四个多月来,第五次神游烛国,附体那穷书生李贞白。
……
晨光微熹,天际泛出鱼肚白。
县城各处的雄鸡,已经开始咯咯打鸣,一声声雄亮的鸡鸣此起彼伏,似乎要争一个高下。
在这阵阵鸡鸣声中,闻鸡县第一批起床人开始打着呵欠,起床穿衣,洗涮整理,动作利落的已经翻开道经,开始高声诵读起来。
也有已经炼出气感的书生士子,来到各自的小院,摆出采气姿势,汲取日出东方的第一缕紫气。
在闻鸡县,起床最早的不是贩夫走卒,而是一个个“读经人”。
泥木结构的土房,其中那间主人房中,穷书生李贞白听到鸡鸣声,也是一骨碌翻身起床,动作麻利,毫不赖床。
此时,屋顶一点微光忽地没入穷书生头顶,他顿时神情大振。
本道子的灵光时刻,又出现了,得抓紧!
他一边穿上有些泛旧的襕衫,一边感觉灵感如泉,便高声吟道:
“破屋墙头新叶多,闻鸡起舞颂道歌!”
听着屋外捣衣声,穷书生微微摇了摇头,出了里屋,几步就来到窄小的小院,便看到院中那道纤细瘦弱的少女身影,正麻溜地浆洗着一堆衣服。
李贞白有些心疼,轻声说道:“采苹,咱家现在也不是很缺银子吧,这些洗衣的活,就别接了,我随便画一张符……”
身材纤瘦的穆采苹侧头看了看书生,见他面容白里透红,皮肤微微泛光,眼中便掠过一抹温柔。
她手中不停,打趣笑道:“就姐夫你那时灵时不灵的制符手艺,又哪里攒得起入京赶考的盘资,还有考试的一应费用!”
又是想到什么,穆采苹忍不住也轻声吟道:“若知道符窍,惹得妖诡跳。不知道符窍,惹得妖诡笑。姐夫不当家,却是不知今日符纸丹砂等,又涨价了哩,平日没灵感时,就不要随便浪费了。”
穷酸书生顿时脸色一红,呐呐说道:“我今日,却是又来灵感了,等会多画点符!”
他走到院中井沿,拿起已经放好的洗脸布,又用那根新折的柳枝,攒了点青盐,便蹲在墙沟边,快速洗涮起来。
搞好个人卫生后,李贞白兴冲冲地回屋,就要抓住灵感泉涌的宝贵时刻,多画几张符。
他刚抓起符笔,却又自言自语说道:“今天好像突然对雷法有感觉了,刚好上次托王兄在郡府重金买了册引雷术,不如再参悟参悟……”
随即,书生便翻开一本手抄本,里面的文字内容,记载的正是烛国道子监印发版的“引雷术”。
即便再次翻阅,李贞白也是有些懵,不但头脑依旧混沌,而且也感应不到丝毫的雷法气息。
在道法上,他的确没有什么悟性、才情。
但忽地,他仿佛听到冥冥中的道音响起。
“敕!”
接着,书生就感应到虚空中的一丝雷电气息。
啪!
他福至心灵,打个响指,屋内便电光一闪,凝现一道电弧!
狂喜涌来,书生拔腿就往屋外跑。
“成了!成了!”
“采苹,我终于练成引雷术了!”
小院中,书生李贞白又显摆似的,在小姨子面前施展两次引雷术,两道电弧的成功凝现,让两人都欢天喜地起来,情之所动,甚至又是牵手,又是拥抱。
等缓和过来,两人脸孔都臊成块红布似的。
“姐夫,你清静经早已读透,气感强烈,距离炼气入道,仅一线之隔,如今又修成了引雷术,当是够烛京道子监的门槛了!”
“刚好快到年中开考的时间,明天收拾收拾,带上家中积蓄,去京城吧!”
“好,采苹你等、等我金榜题名,到、到时我们……”
……
内府中,李青云那缕神游魂念,悄然归位。
他也有些感慨。
“总算把这穷酸书生,正式送上道途了,五次附体,才把他勉强扶起来,也是不容易啊!”
刚才,他神游烛国,附体书生李贞白,又凭自身刚晋升的“雷君”权柄,让书生成功修成引雷术。
一切作为,自然有他的深意。
“希望两年后,李贞白至少能修成道基境,外放牧守一地,到时接纳一些李氏皇族子弟,就很便利了……”
两年后,李青云当已是阳神。
既然阳神可打破诸国边界,那他就有能力送一批李氏皇族子弟“出国”。
到时这批“流亡子弟”,在烛国隐姓埋名,潜伏个几十上百年,总是能逃过大幽清算的吧。
也是有这个想法,他才苦心附体穷酸书生李贞白,将那庸才培养成,时灵时不灵勉强够格的修士。
“道数所在,大势不可逆,贫道所能做的,也只是干扰一丢丢而已……”
李青云平缓心情,再次打坐,增长法力。
这时,殿外又响起宝圣公主李少姜轻柔悦耳的声音。
“皇叔,圣上与幽王来访,是否要见?”
李青云眉头微皱,淡然拒绝:“没有什么大事,就让他们回去吧。”
这几个月闭关期间,昭宗就时不时来拜见,有事没事,都要听一听小皇叔的声音。
哪怕就听到小皇叔一声淡冷的“不见”,昭宗也觉得心神大安,然后满脸笑容离开。
小皇叔在,朕心才安哪!
殿外,便响起宝圣公主的劝退声。
“两位皇兄,皇叔闭关修行,不能打扰,还请回吧!”
这一次,昭宗却没有就此离开了。
身着明黄龙袍的昭宗,伸着脖子,垫着脚,朝大殿里面喊道:“小皇叔,玄钺这次来,是真的有要事啊!那西王,已遣人入京,要朕……”
他的声音却是蓦地中断,消失,仿佛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被道法禁言,又禁念了!
此刻,殿门轰然打开,里面淡淡的灯火亮起。
那光晕中,端坐着一道俊美神秀的身影,宁静淡然,却又道威无边。
仿佛坐在那里,便已是整个幽京的中心。
这还是昭宗与幽王,半年来头一次见到小皇叔。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震撼,以及如释重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