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意并不伟大,也不是冤大头。 按照他的脾气,吃亏的事从来不做。 就是死,也要瞅瞅哪家的棺材便宜。 可他知道疙瘩岭完了。 被蝗虫一阵肆虐,所有收入全部泡汤。 今年别说挣钱,山民们糊口都难。 整个公司也面临崩溃和破产。 但绝不能放蝗虫过去。 不然,受灾的面积会更大。 如果将蝗虫阻拦,彻底消灭在疙瘩岭,他就是灭蝗的有功之臣。 县里跟乡里对山村付出的代价绝不会袖手旁观。 一定会给补贴和奖励。 想到这里,他将大手一挥:“救援队!消防队,跟我来!不灭蝗虫,誓不回家!” “不灭蝗虫,誓不回家!!” 被他这么一煽动,救援队跟消防队的人好像打了鸡血,快速加入战斗。 整个疙瘩岭乱成一锅粥,人群熙熙攘攘,蝗虫也熙熙攘攘。 蚂蚱群在天上飞,人们在地下追。 呐喊声,求援声,工具的碰撞声,鸡鸭鹅的鸣叫声,声声入耳。 纵然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处。 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明其一端。 此刻,邢如意展现出了他高超的指挥天才。 不但为救援队跟消防队划分了位置,还为那些山外来的支援者划出了位置。 每一群人都各司其职,剿灭各自管辖范围内的蚂蚱。 而且成立了很多队伍。 青年们组建起来的,被称为赵子龙队。 老年人成立起来的,被称为老黄忠队。 妇女们成立起来的,被称为娘子军。 孩子们也不上学了,同样加入灭蝗的大军,被称为小哪吒队。 蝗虫大军被赶过来,又被赶过去。不是被农药灭掉,就是成为家禽口中的美食。 要不然就落在地上,被人群装进口袋。 鱼池那边,被农药打落的蝗虫深约一尺,每走出一步都非常艰难。 好多人穿了油靴子,靴子踩在地上,陷进去,半天拉不出来。 这边,鸡鸭鹅同时飞舞,蹦跳,将一只只蝗虫啄进嘴巴里。 很快,家禽们就吃得肠满肚子圆,路都走不动了。 梯田上的麻袋堆积如山,每一个鼓鼓的麻袋都在蠕动。 被装进口袋里的蝗虫仍然不死心,想咬破麻袋逃出生天。 死去的蚂蚱一堆又一堆,一片又一片。 因为天气热,开始腐臭发烂。 整个疙瘩岭弥漫在一片恶臭,令人作呕的空气中。 天很快又黑了,人群仍然没停。 风铃和麦花烧了水,亲自拎到山坡上,靠近邢如意。 此刻,男人已经两天三夜没睡觉了,眼睛通红。 而且身上布满绿汁,都是蝗虫的血液。 全身散发出一股恶臭。 但风铃跟麦花谁都没嫌弃,同时端起水杯。 “老公,喝水!!” 因为声音太整齐,俩人同时觉得尴尬,又同时拿出毛巾。 “老公,擦汗!” 张乡长就在旁边,他羡慕坏了,说:“如意啊,你小子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 风铃跟麦花脸蛋一红,躲出去老远。 邢如意却说:“让你见笑了!!” 他无法解释。 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 他这边娶了风铃,那边又跟麦花不清不楚。 一个是明媒正娶,一个是藕断丝连。 但两个女人的关系却很好,没有嫉妒争宠,没有大打出手,反而相敬如宾。 让全村群众感到奇怪的是,风铃还常常找麦花聊天。 给男人做的衣服,她俩都知道尺寸。 为邢如意做的鞋,打的毛衣,她俩也都知道尺码。 邢如意这孙子真有本事,左拥右抱,一箭双雕。 关系处理这么融洽,他奶奶的人才啊! 张乡长好想跟他讨教一下,于是问:“小子,二女侍一夫,你是咋办到的?给老叔传授一下经验呗?” 邢如意知道他在拿自己开玩笑,只回答两个字:“保密!” 然后他开始吃饭,手里拿着文件忙碌不停,风铃跟麦花拎着饭盆,追着他喂。 这边一口,那边一口。 把工作组的人羡慕得口水直流,一个个感叹。 “不愧是疙瘩岭第一猛男,背着手撒尿,不扶不行啊。” 半夜,灭蝗的工作仍旧没停,群众跟工作组的人轮班休息。 邢如意又困又乏,中间刚刚打一个盹,忽然不好。 那边传来豆苗的呼喊。 “如意,不好了!巧儿……巧儿哭哭啼啼上山去了。” “你说啥?”邢如意马上从帐篷的椅子上跳起。 豆苗说:“我刚刚看到了巧儿,身影像她,她一个人跑上断天崖去了。” “不好!她要自寻短见!我必须过去救人!”邢如意预感到不妙。 他挑开帐篷帘子,一头扎进夜幕里。 巧儿真的要自杀了。 女孩子迈不过这道坎。 白虎星的命运深深击垮了她的意志, 自己感觉罪孽深重,要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