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邢如意要把风铃扑在床上,女孩忽然尖叫一声:“如意哥,慢着!” “咋了?”邢如意问。 “想要洞房,还差一道工序呢。” “洞房还需要啥工序?以为我没经验啊?” “不是哩,嫂子还没为咱俩扫炕,不扫炕不能睡觉哩。”风铃嚷嚷道。 邢如意如梦方醒:“对对对!成亲要扫炕,我喝多了,把啥都忘了。” 按照疙瘩岭的规矩,新婚夜,两口子洞房前必须扫炕。 所谓的扫炕,就是新婚的小夫妻比较矜持,啥都不懂,全不好意思。 扫床放被窝的事只能有嫂子来完成。 自家有嫂子的请自家嫂子,自家没嫂子,邻居家借来的也行。 桂花是自己人,扫炕叠被窝的事儿,当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邢如意从床上爬起来说:“嫂!你扫吧,快点,别耽搁俺俩的正事。” 桂花羞答答剜她一眼,骂声:“德行!” 然后她抄起笤帚,有模有样扫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 “扫扫脊梁,多收高粱,扫扫枕头,多子多福,扫扫炕单,不愁吃穿,扫扫被子边,来年生个小胖孩儿……。 被窝叠好,把炕扫干净,桂花才说:“可以了,睡吧。” 邢如意说:“那你走呗,愣着干嘛?俺俩要开始了。” 桂花只好放下笤帚,灰溜溜逃出。 刚刚关上门,洞房里就传出风铃的嬉笑声:“死鬼,你轻点,嘻嘻嘻……!” 桂花的脸瞬间变色,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成串落下。 她无法忍受这种不公跟摧残,好比万剑窜身。 她不知道怎么回屋的,也忘记怎么倒在炕上的,失魂落魄,魂断肝肠。 桂花家的新房也刚刚装修完毕,特别豪华。 外面贴了瓷砖,一米八的大窗户特别豁亮。 东边是她跟赵希望的房间,但她没跟男人住在一起很久了。 目前秀芹跟希望住在一起,仍旧照顾男人的生活。 西边是邢如意跟风铃的婚房,两个人弄得叮叮当当乱响,再加上风铃咯咯的笑声,跟开机关枪差不多。 桂花住在楼上,房间里的陈设比从前不知道豪华多少倍。 可她却彻夜难眠,甚至有点悔不当初! 为啥要让邢如意跟风铃住过来,这不是找罪受吗? 人家夫妻在下面弄得昏天地黑,一来二去,颠三倒四,勾五搭六,横七竖八,九九归一,十分快乐,自己却独守空房。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好?怎么受得了?上哪儿说理去? 邢如意跟风铃好像在故意刺激她,声音特别大。 桂花能听到席梦思的颤动声,风铃的叫声也比从前大很多倍。 咿咿呀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半夜杀猪呢。 桂花气得不轻,用棉花堵上耳朵,不管用。 用枕头包上脑袋,不管用。 用被子裹住全身,还是不管用。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只能抄起砖头砸墙,一边砸一边骂。 “邢如意,你俩够了!还有完没完?明天全村人还要上班呢!” 咚咚咚!咚咚咚! 心说:奶奶的腿,不让我睡,你俩也别想开心,瞧谁耗得过谁? 桂花在上面一砸,下面的声音变小了。 可过去十分钟,躁动的声音再次开始。 风铃的呼喊声又震耳欲聋。 “这日子没法过了!” 桂花只好起来穿鞋下楼,抄起砖头站在洞房门口。 只要里面有声音,她就使劲砸门。 当当当!咣咣咣! 几番较量下来,里面再也没了动静。 如意跟风铃的兴致让她用砖头砸没了。 那头的赵希望跟秀芹也没睡,俩人郁闷不已。 秀芹问:“希望,桂花今天咋了?” 赵希望说:“邢如意跟风铃新婚,她吃醋了,不准他俩折腾!” 素芹说:“桂花做得对,大家都劳累一天,困死了,如意跟风铃却制造噪音,太自私了。” 赵希望苦笑一声:“新婚燕尔嘛,太正常了,更何况如意兄弟又那么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如果如意跟风铃天天这么折腾,咱俩也受不了?” 素芹真的受不了,她是寡妇,本来就寂寞。 邢如意你个混蛋,咋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第二天早上,风铃醒了,女人穿好衣服出门,准备洗漱。 开门一瞅,猛吃一惊。 只见桂花拎着砖头站在外面,眼圈乌黑,眼睛通红。 “嫂子,你咋还没走?一夜没睡?” 桂花说:“睡个毛线!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夜里能不能小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拆房子呢!” 风铃闻听脸蛋腾地红了,嘻嘻一笑赶紧解释。 “嫂子,对不起,俺跟如意不是故意的。” “为啥那么大声?” “那种事,不喊出来,不舒服哩……。” “你跟如意从前就好了,为啥从前没喊?”桂花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