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里,夏皇磕生磕死。 夏宫外,吴道人松了口气。 吴道人是初七早上知道竹心身份暴露被困夏宫的。 当时常三娘要杀回去被吴道人拦住。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竹心身份泄露,最可怕的是齐国使团也到夏都,说不定他们已经见面了。” 那时常三娘愣愣地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吴道人继续说,“不光竹心的性命,还有整个使团的性命,而且和谈失败就意味着要继续打仗。” 这时常三娘才意识到不是江湖义气,不是竹心一个人,还有好多好多人的性命。 “那我们该怎么办?” 吴道人看着帐篷里准备好的喜服,就差一天他就能穿上了,真浪费。 “你现在立刻回龙州把消息传给小侯爷。我回夏都看看。” “竹心暴露了,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你我。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是我去兴州救竹心,你回龙州给小侯爷报信。” 常三娘想她跟竹心是患难之交,竹心是为她进夏宫的,不管冒多大的风险,救她义不容辞。但吴道人不一样,说破天不过是同僚罢了,犯不上做无谓的牺牲。 吴道人听了常三娘的话,装作低头咳嗽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他就知道她心疼他,不愿意他有危险。 “我在西夏经营多年,我去胜算更大。你快回龙州,尽快把消息告诉侯爷,再传回汴京,听话。” 这句“听话”让常三娘后背蹿起了凉风,可人家毕竟是替她救竹心,她又不好多说什么。 常三娘说了一句“好”就去收拾行李。 看着乖巧的常三娘和那套喜服,吴道人陷入了沉思。 “三娘,我回天神教让楚歌带我去见夏皇,就说你是东厂的人故意接近我。被我发现逃走了。夏皇可能会利用我套关大人的话,没准能让我们见上一面。” 常三娘点点头,吴百户确实有两把刷子。在齐使进宫、竹心身份暴露的前提下,混进夏宫的概率几乎为零。 这个法子虽险,赌得是人心。竹心有那么多身份又跟许多大人物牵扯不清。就算落到夏皇手里也不会轻易杀了她。肯定想从竹心身上知道点什么。 “大人谋定后动,三娘佩服。” 她又夸他,吴道人强忍上扬的嘴角。 “现在有个问题,关大人是怎么暴露的?可能有许多种情况,于我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东厂出了细作,出卖了大人。另一种是其他。如果不幸是第一种,那我回去就真是自投罗网。” 吴道人说得很平静,常三娘听得鼻子有些发酸,他还那么年轻,为了大齐还没成家,要是第一种情况可怎么办? 常三娘眼眶微红,“不然,还是我去……” 吴道人真想说其实这种情况的概率很小。如果他们真出了内鬼,那就该来吐蕃抓他们,还传什么消息。但为了葡萄架旁边的蔷薇花,吴道人还是忍住了。 他大义凛然地说,“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记挂。只是想跟你说,如果我没回来帮我给王远大人传信。告诉他,卑职为大齐百死不悔。” “好,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常三娘想如果他死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东厂叛徒为他报仇。 吴道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房契递给常三娘。 “这房子是我在龙州刚买的,可惜还没住进去,我也没什么亲人就送给你了。只是麻烦你在院子里搭一个葡萄架,在墙边种些蔷薇花。那是我幻想出来的家,你替我住吧。” 常三娘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吴道人回想那天三娘的眼睛像小兔子似的,有点可爱。等他把消息传回龙州,千户和美人应该都稳了。 吴道人在幻想着抱得美人归。四天后,乔子舒再次抱得美人归。 使团离开夏都三天后,不悔公主和驸马大婚。 这场婚礼很仓促,不过乔子舒已经习惯了,不仓促的婚他还不结呢。 夏皇说因为乔子舒是齐人,这场婚礼就按齐人的规矩办。满朝文武谁敢说夏皇一个“不”字。别说是按齐人的规矩办婚礼,他们陛下就是说月亮是方的,那也无人质疑。 好不容易一切流程都走完了,乔子舒终于可以进屋。半个月没见,他们这一天也没说上句话,不知道现在竹心怎么样了, 乔子舒推门进来,就看见竹心盖着红盖头,扭动着身体,声音很奇怪,比平时要细很多。 “来呀,阳哥,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然后是一阵渗人的笑声。 她在干什么? 阳哥是谁? 乔子舒吓得把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竹心跳了起来,喊了句“yes”,然后把盖头揭了下来。 看见眼前人竹心的表情从得意,变成震惊,最后是恐惧。 “怎么是你?” 乔子舒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是谁?” “米擒阳啊。”竹心纳闷,这新郎怎么一声不响就换人了。 夏皇说她娘是齐人,要按齐国的习俗举行婚礼,她没权利拒绝也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按齐人的风俗,是因为西夏的新娘子是不用盖红盖头的,这个死变态是什么恶趣味啊。 乔子舒沉着脸,“所以你刚才以为我是米擒阳才那样的?” 竹心哭丧着脸扶着乔子舒坐下,“子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子舒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感觉,但是竹心,你的脑门上为何又长了一只眼睛?” 竹心咽了咽口水,“也许我是二郎神吧。” 西夏御书房 “怎么样了?” 荣旺道,“回陛下,驸马追着公主满屋子跑,看起来很开心。” 夏华一脸嫌弃,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开心的? “朕是问你定北侯怎么样了?” “回陛下,探子说在听到公主在西夏大婚的消息时,定北侯当场吐血,之后昏迷不醒,如今人已经离开西北去求医了。” 夏皇叹了口气,“英雄气短,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