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二伯母的帮忙，林京北一溜烟跑到了铁皮房外面。 还敢跑，宋忱更气了。 父子俩一个跑，一个追，后面还有几个人在劝架。 林京北那小崽子更绝，一边跑一边喊：“爷爷，救命，我爸要打死我了。” “爷爷，救命啊。” 姜还是老的辣，宋忱毕竟是老的，一把揪住那臭小子的耳朵。 一时间，可谓是满园猪叫关不住，林京北的惨叫声传到了二里地以外。 几个伯娘一并过来拉架。 “行了，行了，孩子的耳朵脆，你别给揪坏了。” “就是，独独这么个根，你悠着点，小心以后没人给你养老。” 林京北看到走近的林长春，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儿地喊救命。 “爷爷，我爸要打死我了，你快来救我。” 林长春放下背篓，嘴里抽着一杆旱烟。 “这又是咋了，你打孩子干嘛？”叭叭两口，他吐出一口烟圈。 宋忱松了手，“他班主任都上门了，说他昨天打架，今天逃课。” 林长春转头看向林京北：“你不是说摔了一跤吗，臭小子，骗我呢？” 林京北的拥护者——二嫂陈美华说：“你们还是要问问孩子是不是在学校遭到同学的欺负了，我们家京北可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打架呢。” 三嫂许招娣：“对啊，现在的小孩都讨人厌，最爱欺负好学生了。” 陈美华：“好好听孩子说，别动手。” 宋忱松了手：“你现在跟我回家，下午回学校上课。” 他本想给他留点面子，不在那么多人面前教训人，是林京北自己跑出来的。 林京北也是个犟的，“我明天再去。” “你要是今天下午不去，以后就不用再去了，这辈子就帮我守着果园吧。”宋忱发话。 “可以啊。” 林长春：“这咋行？你想把你妈再次气昏是吧。” “？” 几个嫂子都震惊了。 “弟妹醒啦？”许招娣惊喜。 林长春确实忘记跟他们说了，他一拍自己的脑袋，“我这脑子，忘记跟你们说了。小鹿昨天就醒了。” 陈美华喜笑颜开：“这是好事啊。” 许招娣同样开心：“好事啊，叔你应该早点说的，让我们也去看一下弟妹啊。” 林长春傻笑：“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小北，你妈醒了，你咋还不回家嘞，在这守着干嘛，多去跟你妈妈说说话啊。”陈美华说。 “就是，小北这么高的时候，整天问我们，妈妈怎么还不回来。”许招娣比划了下。 受不了伯娘们的打趣，林京北坐到宋忱的车后座上：“回家。” 宋忱寒气四起，又拍了下他的头：“伯娘们跟你说话呢，没礼貌。” 这孩子是越来越叛逆了。 “嫂子，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吃饭吧。” “欸，你也快回去吧。”嫂子们应声。 宋忱又对林长春说：“爸，妈已经做好了饭，先回家吧。” 林长春又吸了两口旱烟：“马上就来，你们先走吧。” 父子俩一出果园，宋忱就让林京北下来。 “为啥？”林京北傻眼。 “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跑回去吧。” 从茂林大队到镇上，骑车都得骑个半小时，头顶烈日如此的晒，林京北属实是不想跑回去。 “你先走吧，我等一下我爷。” 宋忱戒烟好久了，此刻却无比的想来上一根，摸遍全身找不到，就只能折上一根路边的野草来做一下假把式了。 一切准备好，他打算跟儿子来一场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老实说，为啥不想回家？” 林京北头歪向一边：“你自己让我滚的。” 宋忱气得牙疼：“我让你滚你就滚，我让你去上课你怎么不去呢。” 林京北站在路边埋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指责的意味：“你不爱我了，你只爱她。” 宋忱气笑了，顶着腮帮子说：“她是谁啊，我爱我媳妇有什么不对。” 林京北：“他们说的对，你就是个大冤种。她明明不喜欢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世界上又不是没有女人了，凭什么非得她呀，她想走就让她走呗，你再给我找一个比她好上一百倍的妈。” 宋忱收起笑意，神情严肃，“你认真的？” 林京北扭过头，他也不知道，他只确定那个女人不喜欢他，那他为什么要喜欢她，想当他妈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听好了，今天这话我只说一次。你想让谁当你妈，我都没意见，那是你的自由，我们这个家少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她林鹿。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跟她离婚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没有林家，就没有他的现在；没有林鹿，林长春两口子也不会对他这么好；没有林鹿林京北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她差点丢了命才生下的你，就算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你也应该要学会感激。有她你才有爷爷奶奶和爸爸，你要是不认她，就自己搬出去住，我们不差你一个孩子。” 宋忱说得很清楚也很决绝，说完不给林京北回答的机会，蹬上自行车就走了。 林京北吓呆了，不服输的眼泪一个劲的跑出来，止都止不住。 林长春骑着自行车从后面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北啊，你咋了，咋哭成这样啊，是不是你爹打你了。” 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他跟李香莲当然是宠他的。 林京北除了小时候找不到妈妈哭得这样伤心过，上了三四年级开始，就没这么哭过了。 他的眼睛像极了林鹿，都是细长的猫眼，鼻子嘴巴像宋忱，倔强不肯说话的模样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瓮声瓮气问：“爷爷，你们会不要我吗？” 林长春：“咋了，爷为啥会不要你。” 林京北："我爸说我要是不认我妈，你们都会不要我了。" “这......这个啊，你认不就完了，再说，她本来就是你妈，又不是你不想认就不是的。”林长春说。 又拍了拍车后座，“坐上来，边走边说。” 林京北跨坐上去，抽嗒着鼻子。 “明明是她先不要我们的，你们为啥还要她。” 林长春疑惑：“我闺女啥时候不要你了，她那是忙着上学，工作，你以为你小时候吃得那些糖是谁给你买的，还有你那些新衣服，是大风刮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