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夏梨又到疗养院看望林韶琼,今天她的状态还算好,但意识不是很清醒,或许是因为昨天情绪起伏过大,加之用了镇静剂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的感觉。 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林韶琼来到疗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早上的阳光不算毒辣,照在身上暖洋洋,很温和。 “妈,我们先在这里晒会儿太阳,等下我陪你一块儿吃午饭,好不好?”夏梨蹲在轮椅旁仰头看着林韶琼,轻声询问。 林韶琼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过了一会儿,林韶琼突然从轮椅上下来,夏梨吓得赶紧抓住她的手腕。 “妈,你要做什么?” 林韶琼没有说话,就这样站着,夏梨担心自己会吓到她,赶紧把手松开。 她轻声哄着林韶琼坐下,可林韶琼偏偏要往前走。 无奈之下,夏梨只好放弃轮椅,默默地跟在林韶琼的身边陪她一起走。 夏梨以为林韶琼要去做什么,不料她只是走到一团花圃前,弯腰将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捡到手中。 “妈,你捡花做什么?你要是喜欢花,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林韶琼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自说自话。 夏梨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于是蹲下身凑近去听。 “一片,两片,三片……” 林韶琼一直在数着花瓣,手上的花瓣装不下就用裙摆装起来。 夏梨没有打扰她,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听着她从一数到三百,从这个花圃捡到那个花圃。 “妈,现在快中午了,太阳越来越大,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林韶琼还是没有理会夏梨,继续捡地上的花瓣。 本来夏梨想要帮她捡,可林韶琼会把她捡的扔掉,好似被她碰过就不算了。 “妈,太阳这么大,你这样晒下去很容易中暑。” 这时,夏梨突然听见林韶琼说:“等我捡到一千片的时候,我就能把你凑整齐,你就回来我身边。” 夏梨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忘了跳动,眼眶通红地望着林韶琼捡花瓣的背影。 她抿唇忍着哭意,仰头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我已经数到五百二十一片,马上就好了,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夏梨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抱住林韶琼,哽咽道,“别这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求求您,别这样。” 她好不容易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谁知一个惨死,一个疯。 林韶琼像是没有感受到夏梨的拥抱,继续喃喃自语:“这片是你,这片也是你,凑一凑就是完整的你。” 不知道过去多久,林韶琼终于凑够一千片,她抱着一堆花瓣跟夏梨走回病房。 回去的路上,林韶琼满脸幸福的笑容,好似马上就能见到爱人的那种幸福。 突然,清洁工的孙子因为一边吃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边小跑着,一不小心将林韶琼撞倒,她怀中的花瓣洒了一地。 林韶琼趴在地上看着眼前洒落一地的花瓣,原本幸福的笑容在这一刻停止。 “妈,你有没有摔疼哪里?” 夏梨想要扶林韶琼起身,可她却痛苦地尖叫出声。 清洁工害怕地将自己孙子挡在身后,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放假,家里没人管他,我才带来,我没想到他会……对不起对不起……” 夏梨看着被吓到清洁工,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带他去其他地方吧。” 清洁工赶紧将自己的孙子抱起,生怕惹出更大的祸事,赶紧溜走。 “妈,没关系,我们明天再去捡,花园里还有很多花。” 林韶琼从夏梨的手中挣脱,边哭边捡地板上的花瓣。 “不要,不要……” 夏梨眼眶微红,抿唇上前从背后抱住林韶琼。 “妈,我一定会帮你找回爸爸,我们一起把他找回来。” 林韶琼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到声哑。 “哭出来就好了,妈妈,哭出来就好了。” 林韶琼最后是哭晕过去的,甚至哭到缺氧。 病房里,林韶琼戴着氧气面罩,夏梨坐在床边守着她。 景廷渊听说疗养院的事情后,他急匆匆地从公司赶来,推门走进病房就看到夏梨哭红的双眼。 “宝宝。” 景廷渊心疼地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没事,我们一起守着她。” 夏梨靠在景廷渊的怀里,哭红的双眼盯着还在昏迷中的林韶琼,吸了吸鼻子,“景廷渊,我好难受。” “嗯,我知道。” “没有找到父母的时候,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要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丢掉。” 夏梨双手紧拽着景廷渊的衬衫,接着说:“可是现在看到妈妈这样,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不执着于寻找他们,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景廷渊轻轻地抚摸她的头,温柔地安慰着:“事情已经发生,不会因为你不寻找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找到阿姨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没有找到她,没有跟她相认,那她该多可怜?一个人孤独终老,你忍心吗?” “现在她有你陪在身边,你是她跟叔叔的女儿,当初她以为死掉的女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她是开心的。” 那天林韶琼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夏梨感觉出她是开心的。 夏梨自己也很开心能跟林韶琼相认。 “可是我该怎么给爸爸报仇?妈妈肯定很希望能将仇人绳之以法,杀害爸爸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妈妈就会一直活在痛苦中。” “报仇的事情你不要想,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不希望你沾染上这些肮脏的事情。” “爱莉希雅是E国总统,能拿她怎么办?更何况我们现在又没有证据。” 夏梨想起自己查过的资料,她说:“爱莉希雅现在是E国总统,她目前拥有豁免权,就算我们有证据证明她杀了人,她有豁免权,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还有,E国早就被她废除死刑这一项,哪怕她不是总统,也无法判处她死刑。” 景廷渊揉了揉夏梨的头发,薄唇轻启:“宝宝,你什么都别管,好好照顾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