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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祠堂漆黑一片。
唯有门缝外,射进一道惨白的月光,竟白得有些刺眼。
显得那些碎掉的牌位更加阴森了。
方才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牌位全部掉了下来?
眼下大门被关上了,吴秋秋只能暂时不去管牌位的事儿。
一时间,吴秋秋分不清是人为还是那东西所为。
她迎着唯一的光线走过去,推了推门。
外面有金属的声音,锁上了。
仔细看,还有几根红线缠绕在锁上,那红线像是某种禁忌,一般人是解不开的。
是人为。
后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吴秋秋背靠着门转身,眯着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扫视着。
除了一缕光线,其他地方都太黑了,压根看不清。
只有一阵一阵,仿佛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然后又有木头击打地面的声音,而这声音不是从一处,是整个神龛附近齐齐响起。
随着她的呼吸,那些声音好像近了一点。
再近了一点。
最后,离她几乎不过六七步的距离。
吴秋秋放缓呼吸,压抑有些焦躁的心情,双手相扣,心火手势结出后,眼前终于有了点点光亮。
这一眼,让吴秋秋睁大了眼睛。
她终于看到那些声音从何而来。
那是,一团一团的人形黑影,抱着牌位,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蠕动着,爬向她。
且它们距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眼下吴秋秋手中没有任何工具,书包也不知道在何处。
不能让它们发现自己。
吴秋秋双手迅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阵,坐于其中,五心朝天,将气息完全憋住。
那些东西爬到了吴秋秋边上,伸长了脖子四处嗅着。
某一刻,甚至与她面对面。
吴秋秋脸色憋得通红,只要她露出气息,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可不敢说。
这些人,莫非都是吴氏祖先?
吴秋秋发现了,他们抱着的牌位,都是碎掉的。
没碎的则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
就在吴秋秋憋得肺都要炸了的时候,有人在推门。
“秋秋,秋秋,你在里面不?”
吴秋秋憋着气转身,从门缝外看到吴中桥的脸。
她姿势不变,只是伸出手肘撞了撞门。
“你在啊。”
“别动,我现在放你出来。”
门外的锁像是被人拿东西劈了,没几下,祠堂大门开了,吴中桥的手伸进来:“快。”
吴秋秋看着眼前那些抱着牌位的黑影,已经撑到了极限,二话不说抓着吴中桥的衣袖,借力跑出了祠堂。
“关门。”
她张口第一句话就吼道。
吴中桥配合地把门关上。
里面的黑影也就此被关在了里面。
吴秋秋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方才太惊险了。
“秋秋,你没得事吧??”
吴中桥放下手里的斧子,也靠着墙问道。
吴秋秋甩了甩头:“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是有点缺氧。
“我跟着你来的,就上个茅房回来看到祠堂大门锁了,也不晓得哪个龟儿屁眼痒干这种事,我找了把斧头就过来找你了。”
吴中桥摆了摆手,语气自然地骂道。
吴秋秋在墙角找到了自己的书包,还有边上的小蛋糕。
“多谢了。”
“秋秋你还跟我客气?走,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吴中桥爬起来继续讲。
吴秋秋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走了。”
吴中桥便走在了吴秋秋前面,一边走一边还说:“真的有鬼的话你扛不住,你外婆开纸扎铺,没给你留点好东西预防吗?”
“没有。”吴秋秋盯着吴中桥的脚步。
二人很快走出了祠堂。
“哎哟,那她老人家没得记笔记,写日记的习惯哟?我觉得你可以回去翻一翻。”吴中桥继续说着。
吴秋秋拉开书包拉链,摸了几枚铜钱握在手里。
“吴中桥,站住。”
吴中桥果真站住了:“啥子事秋秋?”
她盯着吴中桥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你是哪个?”
“我是吴中桥啊,秋秋你是不是遭吓糊涂了?”吴中桥说道。
“放你龟儿屁。”吴秋秋呸了一口:“吴中桥那憨批从来都是喊我全名,你到底是哪个?”
“嘿嘿。”
吴中桥的脑袋忽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吴秋秋:“被你发现了啊。”
那张脸,还是吴中桥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诡异。
嘴角不自觉地被扯到了耳后。
“在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吴秋秋捏着铜钱。
“怎么发现的?”‘吴中桥’问道。
“红绳结一般人解不开,哪怕是斧子也劈不开,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这样。”
但她当时没办法,那些黑影都贴脸开大了,于是将计就计被‘吴中桥’救了出来。
‘吴中桥’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一开始还正常,慢慢地变得尖锐刺耳,脑袋就这样扭转着,拎着斧头向吴秋秋反着身子走过来。
“把你外婆留下的东西交给我。”
吴秋秋两枚铜钱直接飞了出去,贴在了吴中桥双眼上。
‘吴中桥’的脖子上的脑袋突然晃悠了几下,就像皮球那样,咕噜噜滚了下来,落到吴秋秋脚边。
那头颅的嘴巴还在一开一合:“交出来,交出来。”
而剩下的无头尸体,也没有停下动作,还在向吴秋秋逼近。
吴秋秋红唇微动:“燃。”
下一秒,无头尸体和头颅嘭的一下就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没过几秒就灰都不剩了。
吴秋秋抱着书包,蹲下身子将铜钱捡了起来。
如此看来,藏在暗处的人,就是冲着外婆给她留下的东西来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完全不知道外婆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连她都不知道的东西,外人如何知道?
而这个人,下一步又会怎么做?
祠堂这里发生的事,看来只能等明天和村长叔叔说一下了。
那么多牌位碎了,还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怪罪她。
真是头疼。
吴秋秋抬脚走了几步,渐渐地,却发现周遭的环境越来越荒凉。
这似乎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再转头在四周看了看,吴秋秋瞳孔顿时一缩。
她此刻居然身处一片坟地。
除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再无别的声音。
举目看去,此处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坟包。
在惨白的月光之下,显得异常阴冷。
今晚真是没完没了了。
“呜呜呜呜呜。”
有嘶哑的哭声传过来。
不是女人,倒像是一个老人在哭泣。
来源处正是面前坟包挡住的地方。
吴秋秋发现,自己肩膀的阳火,不知何时居然全熄灭了。
她急忙用生火手势试图点燃阳火,可明显是无用功。
非但如此,那老人的哭声倒是越来越明显了。
吴秋秋只好循着声音慢慢移动过去,随着走过第一个坟包,第二座坟露了出来。
那是一座老坟,坟上的草十分翠绿。
恐怖的是,一个老人正盘腿坐在坟前捂着脸哭。
老人穿着青色寿衣和黑色寿鞋,还戴着一个青色帽子。
他的哭声仿佛在吴秋秋耳边响起。
试想一下,荒郊野岭,四处都是坟包,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在坟前哭嚎。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再看那老坟,坟前并无墓碑。
吴秋秋看到老人的同时,老人也停下了哭泣,抬起头,一双唯有眼白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张苍老的脸,呈一种青白之色,脸上的皮肤纵横交错,沟沟壑壑。
这张脸,吴秋秋觉得有些眼熟。
但她一时之间又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我的家门没了,我进不了我的家了,你看到我的家门了吗?”
老人说完,就站了起来,分明是走,又双脚不沾地,朝着吴秋秋缓缓移动。
“我的家门没了,我回不了家了。”
吴秋秋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吴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