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外甥在山西还得到一本书,乃当地一文人所作。” 宁阳伯接过一看,奇道:“这书有何用?” 冯川笑道:“这书还未付印,那文人在当地素有才名,但屡试不中,穷困潦倒,外甥给了他一笔钱,将此书买下。” 宁阳伯世子也奇道:“表弟买这书做甚?咱们家女孩儿需要看这种书吗?” 冯川笑道:“有大用。我等可借贵妃之名,刊印此书。” “贵妃乃天下女子表率,她若着书立传并亲笔作序,必能风靡于世,既可彰显贵妃之风范,又可作为闺阁典籍,传于后世。” 宁阳伯世子眼前一亮:“只要此书传播开来,天下皆知贵妃之名,接下来封后、立太子之事,必然水到渠成。” 宁阳伯大笑道:“此乃善举也!好,好!我明日便让夫人入宫,觐见贵妃。” 谢长安见江璃伏于屋顶上听了半晌,忽然伸手把她那只耗子掏出来,便知她要搞事,正想出手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宁阳伯世子惊呼:“有耗子!” 烛台也倒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宁阳伯大声叫道:“来人,掌灯!” 院子里嘈杂起来,下人们慌乱地跑来跑去。 谢长安不知江璃搞什么鬼,正想飞掠过去,突然眼前又一花,江璃已出现在他面前。 “闹这么大动静,你想干什么?”谢长安低声呵斥道。 江璃递给他一本书,小声道:“冯百户在山西买了这书,说要让贵妃用她的名义刊印,大人你看看有没有用?” “有用咱们就拿走,没用我就塞回去。” 谢长安借着月光看了看——《闺范传》,大概是古今闺秀典范一类的内容,便低声道:“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你先放回去。” 江璃接过,倏忽又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屋里灯烛重新亮起。 谢长安发现江璃已回到主院屋顶,便做手势让她回来。 江璃又如一阵轻烟般飘了回来。 谢长安悄声问道:“书放回去了么? 江璃点点头。 谢长安道:“先回去。” 二人又如飞鸟一般,在屋顶几下兔起鹘落,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东厂,谢长安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江璃把三人的对话一一道来。 “刘峻竟然也投靠了二皇子!” 谢长安眸光一沉。 “刘峻是谁呀?”江璃好奇地问。 谢长安皱眉道:“山西布政司。回头我把各地官员名录给你一份。” 他又道:“今天你做得不错,就是太鲁莽了,下次万万不能如此莽撞!” “是。”江璃耷拉着脑袋。 “你去写一份报告交给我。” “是,大人!” 江璃走后,谢长安微感头痛,这丫头身手敏捷,诡计多端,确实是做密探的好料子。 就是这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人家眼皮底下把书拿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 想到江璃窃听到的情报,他沉吟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百官名录》,翻到“山西布政司刘峻”那一页,提笔在旁边重重标注了一个“二”字。 回到冷宫,江璃收到南宫清和让小狸花送来的信。 她打开一看,南宫清和在信中告知,他设法偷看了皇后娘娘的医案。 明明药方精妙,也极对症,但对皇后娘娘就是效果不明显,颇有杯水车薪的感觉。 信的最后,他又殷切问候:“天渐寒,祈君善自珍重,吾心悬悬,唯念汝安。” 江璃想了想,提笔回信,既然药方没问题,那最好能去皇后宫里查探一下,例如用的什么熏香,屋里有什么植物,日常用品有无异味? 她告诉南宫清和,皇后宫里有个叫“添香”的小宫女,曾多次被贵妃宫中的人刁难,让南宫清和想办法将其收为己用,以作内应。 江璃又将冯川从山西带回《闺范传》一书告知南宫清和,让他设法派人去山西,最好能拿到作者吕有为的原版书籍及其亲笔证词。 如果二皇子一派想用这本书为贵妃沽名钓誉,到时便可将原版披露出来,揭发周贵妃剽窃他人作品。 最后,她告诉南宫清和,她在通宝钱庄存了一万两银子,南宫清和可持她的信物前去取用,作为培养人手和暗中活动的经费。 江璃知道这点钱对于南宫清和的大业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如何搞钱,她有一个初步的计划,等时机成熟了便可提上日程。 南宫清和接到回信和钱庄的信物,大为震惊。 江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通宝钱庄的银两又是哪来的? 他按捺住立刻去见她的冲动,又修书一封,询问江璃到底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千万要以保护自己为前提,不要轻易涉险。 还有,他万万不会动用她的银钱!他把通宝钱庄的信物退了回去。 江璃有点头痛,她身上秘密太多,不知如何和他解释,只得简短回了几行字: “吾安,勿忧勿念。大事为要,切勿冲动。” 南宫清和只得暂时压下去见江璃的想法,依言行事。 廖无庸看到有关《闺范传》这份情报后,也作出了差不多的安排,派人前往山西调查原作者吕有良,取得相关证据。 “在当地安排人手,先将吕有良一家保护起来。” 廖无庸吩咐道。 “义父觉得,冯川最后会杀人灭口,消灭证据?”谢长安问道。 “冯川没那个脑子,但别人有。” “他们要以此书为贵妃娘娘造势,吕有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廖无庸淡淡道。 万一这书火了,原作者跳出来说,贵妃娘娘剽窃他的作品!这让皇室颜面何存? 二皇子党要用这一步棋,这人就绝对不能留。 “义父的意思是,先暗中将人保护起来,看事态如何发展,再作下一步的安排?” “对,如二皇子能上位,吕有良便是我们的投名状。” “如不能,这个人就是我们送给储君的大礼。” 廖无庸微微一笑,拍了拍谢长安的肩膀:“干得不错!这个证据若利用得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于我们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