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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早朝结束之后,群臣一个个走出了太和殿。
冷风瑟瑟,大臣们裹紧了身上的朝服,步履匆匆地走下台阶,朝着宫门走去。
夜澜清身着一身紫色朝服,面容冷峻,不紧不慢地缓缓走出大殿。
他看着远处,宫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有种肃穆神秘之感。
整个皇宫,沉浸在初冬的静谧与清冷之中,看起来一切如常的风平浪静,但他知道,隐身在暗处的暗卫又增加了许多。
夜澜清微微皱着眉头,正要拾步走下台阶,突然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爽朗的声音:“夜大哥!”
他回身看去,便看到了穿着银色铠甲的宋景澈,他一手按住了挂在身侧的佩剑,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夜澜清恍惚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和当初镇守甘棠关的少年有些不同了。
除了那依旧如故的少年英气之外,更多了一些沉稳,更能独当一面了。
夜澜清薄唇微动,“何事?”
他微微仰头,清俊的脸上绽放出了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随后毫无拘束地爽朗一笑,“我听闻,你把铁牛哥和孤明岛上的一些兄弟带回了天都,编入军营了。”
听他这么一说,夜澜清不禁想起了昨日宋景澈和冷意欢同乘马车的一幕,想来,这事定是冷意欢告知他的。
不知为何,一想到他们二人亲密交谈的画面,夜澜清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微微皱眉,语气也跟着冷上了几分,“你怎知此事?”
宋景澈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笑着回道:“是意欢小姐昨日同我说的,看得出来,她十分欢喜。”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夜澜清一眼,“原本,我也想找个机会同你商量此事,没想到你已经做了,夜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果然,当真是冷意欢同他说的。
夜澜清的脸色依旧阴沉沉的,冷声说道:“你这是在以什么身份同我道谢?”
就算是要谢,那也应该冷意欢来谢他。
宋景澈同他说谢,是把自己当成了冷意欢的什么人了么?
宋景澈猛地一怔。
他与夜澜清相识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夜澜清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而且,他冰冷的眼神中,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难不成……
宋景澈笑了笑,解释道:“先前铁牛哥来天都之时,我与他一见如故,成了朋友,我知道他一心想入军营,便也想着帮帮他,如此而已。”
“你就没有别的心思了?”
“自然是有的。”宋景澈坦然一笑,“铁牛哥和意欢小姐情如兄妹,看到意欢小姐欢喜,我心里也高兴。”
夜澜清微微一愣,没想到宋景澈竟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向来都是心无城府的。
不像他,总是思虑过重。
夜澜清脸色微沉,眼神复杂地看着宋景澈,低声问道:“景澈,事到如今,你当真还钟情于她?”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宋景澈一脸认真地回道。
看来,还真是一个情根深种的傻小子。
夜澜清微微皱眉,“那你可知,她是如何想的?”
“不管意欢小姐如何想的,我只愿,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景澈,以你的条件,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子,冷意欢,她配不上你。”
听到这话,宋景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眸光微冷,染上了些许怒意,低声说道:“夜大哥,你说这话,又是以何身份说的?”
夜澜清微微眯起了阴鸷的眸子,“那你以为,我是以何种身份说的。”
“如果你是以我兄弟的身份说这话,那我会很生气,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在我眼中,意欢小姐是极好的姑娘,我只怕,是我配不上她。”
说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来,“若你是以她曾经心悦的男子的身份说的,我会更生气。她曾倾慕于你,她何错之有?夜大哥,你如今这般,倒是越发让我好奇,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意欢小姐?”
这一问,可把夜澜清给问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回得干脆,不曾想,他竟犹豫了一下。
这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夜澜清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冷峻的面容冷若冰霜,薄唇轻启,“当然,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好,夜大哥,希望你当真看清了自己的心,记住你今日所言。”
宋景澈爽朗一笑,露出了灿烂如阳的笑容,“以后,便由我来守护意欢小姐。”
夜澜清眸光微闪,低下了头来,那种胸闷难耐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来。
他这是怎么了?
他轻轻握紧拳头,压制住心中的异样,冷声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同我说。”
“夜大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敬重的大哥。”
说着,宋景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夜大哥,希望你们真心待姜三小姐。姜相国似乎也有话同你说,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便朝着不远处的姜云庭微微颔首,便转身大步潇洒地离去了。
直至宋景澈走远了,夜澜清紧紧拧着的眉头也没有舒展。
他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摊开掌心,竟发现手心之中,已然有了一道指痕。
他还从未如此强迫自己克制。
突然这时,姜云庭走到了他的跟前,“夜大将军。”
夜澜清面不改色,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身后,“不知姜相国有何事?”
自退朝之后,他便发现,姜云庭走得极慢,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原来,等的竟然是他。
姜云庭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愁绪,“夜大将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姜相国直言便可,无需如此。”
“老夫想请夜大将军到府上小坐,顺便看看小女,不知可否?”
夜澜清微微一怔,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梦瑶她怎么了?”
“哎……”
姜云庭又叹息了一声,“自昨日从徐大人的诗会回来之后,她便病倒了,大夫说,她这是忧思过重,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老夫只能厚着脸皮来请夜大将军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老父亲心疼女儿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会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