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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小队骑兵举着罗斯旗帜自南方而来。</P>
布洛迪在经历下午的奇遇后坚守岗位，直到太阳开始落山，再没有等到那些逃跑的骑兵归来。</P>
与此同时罗斯-麦西亚联军又在忙活晚饭，大伙儿脸上热情洋溢，所谓生活就仿佛守着粮仓，如老鼠一般终日吃吃吃。</P>
军营如此，欧塞尔城内一样浮起袅袅炊烟。</P>
留里克要再为「秃头」查理准备一场大餐，晚宴不必过于精致，毕竟战争时期自己也难以搜罗到什么珍贵食材。不如就回归传统，宰掉一头驯鹿烧烤起来，与会者围着巨大的烤肉大快朵颐。</P>
因为吃饭与喝酒不是聚会的目的，这一次留里克决定来一次「四王会盟」，再在宴会上亲手送给查理一份大礼。</P>
届时将查理捧到他本不该有的位置上，让一个毫无实权的年轻人突然有了很高的荣誉，恐怕未来的事情都好办了。</P>
留里克不着急，他任由查理在罗斯军营了四处参观。</P>
查理的亲信们虽然被卸了武装、扣了马匹，他们没有得到丝毫的亏待。</P>
那些战马都被投放的草料，乃至再在简易马厩里投放一些麦子补充做精饲料。亲信士兵立刻得到丰盛一餐，他们剑自己的君主整个下午平安无事，自己悬着的心都纷纷放下，再当他们看到了「失踪」近半年的阿里奥伯特大人一样平安，就更加安心了。</P>
有不少士兵远远眺望到南部区域出现一些异常</P>
，留里克估计自己正与查理交谈时，所谓波瓦蒂尔伯爵的尾随兵马已经抵达。「如果是那个伯纳德的人，拿出一些麦酒招待他也没什么不妥的。」</P>
留里克终究没有等到那个老东西的抵达，好在自己派出去做岗哨的布洛迪平安回来了。他背着手挺起胸膛等待骑兵觐见，不久一名年轻骁将在他的面前勒马。</P>
来者布洛迪，他下马便拜，然后站在留里克面前汇报道：「大王，下午的时候南边出了很严重的情况。」</P>
「是有关波瓦蒂尔伯爵，唔……伯纳德的兵马」</P>
布洛迪猛地瞪大双眼：「大王，您都知道」</P>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P>
「是……」</P>
于是布洛迪这边一五一十地说明下午的奇遇，固然言语里加了很多的个人情绪，鉴于双方实际就是互相瞪了一番眼睛后一方就夺路而逃，听了一番话的留里克还能如何评论呢</P>
「他们不像是老鼠。你说得不准确。」留里克摇摇头道。</P>
「他们难道不是鼠辈吗」</P>
「哼，就像是一群猎人在旷野遇到了熊。熊也会掂量一下，如果发动进攻是否被猎人的矛捅得千疮百孔，至多吼上一声再看看，然后就逃了。」</P>
布洛迪挠挠脸笑道：「哈哈，可能还真是这么一回事。」</P>
留里克拍拍这伙计的肩膀：「既然你回来了，如此奇妙的经历你大可和查理说说。」</P>
「和他说些什么」布洛迪</P>
本能排斥，疑惑不解道：「告诉他那个伯纳德是个胆小鬼吗」</P>
留里克又耸耸肩：「你其实也没办法确定来者就是伯纳德本人。不过从你描述来看，他们可能有五百到一千名骑兵，明明兵力占优、装备非常精良。他们一定是精锐，一定是伯纳德的人，至于不派出使者交涉一下就撒腿就跑，就是另一回事了。」</P>
「好吧。既然大王愿意，我可以将此事告诉查理。」</P>
于是，在开饭之前，查理顺利了解到下午的那番荒唐事。</P>
在查理看来，虽然只是一名骑兵队长，名叫布洛迪的年轻人与自己基本同岁，其战绩可是令很多大贵族望尘莫及。在</P>
战场上生擒逃跑的巴伐利亚公爵是巨大战功，留里克与罗斯一系贵族凡是与此事有关系，理所当然把功劳拿过来按在自己身上，偏偏大家都说功勋是名叫布洛迪的年轻骑兵队长的。</P>
看到自己的三哥吃亏，查理真是无比的爽快，也就对布洛迪很有好感，对此人的描述也基本相信。再说，查理其实也很希望自己的舅舅伯纳德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空有庞大兵力却一触即溃。布洛迪的描述正暗合自己的预期。</P>
基由描述，他信誓旦旦声称布洛迪所看到的就是波瓦蒂尔-奥维涅伯国的精锐贵族骑兵，他们是伯纳德的兵马，也是阿基坦军队中最强的一部分。</P>
倘若说甲胄齐全的重骑兵必定是精锐，如此强大者应</P>
该有一千骑。</P>
查理感觉到自己已经得到莫大的礼遇，很多有关阿基坦军队的情况，不及留里克亲自询问就干脆自曝了，就当着留里克的面斥责伯纳德的愚蠢。</P>
「还是给你的舅舅留些颜面吧。按你的说法，他亲率最精锐的骑兵来救你，虽然还是跑了，他终究是尝试来着。」留里克表面安抚，其实也是下意识的做戏，内心里已经把伯纳德贬低得好似鞋底的泥巴。</P>
「得了吧，我的战旗就在你营地飘扬。如果他真想救我就该向你军营靠拢，他只是看一眼就跑了，分明就是……」查理抿抿嘴还是说出阴暗的揣测：「依我看，他就是想看着我被你谋杀，然后他再挑选一个王室成员做阿基坦王。甚至，他自己上。」</P>
话赶到这里了，留里克耸耸肩：「可是我们都愿意承认你是阿基坦国王。」他再意味深长地暗示道：「只有拥有真正阿基坦王冠的人，才能做阿基坦国王。没有真正的王冠，不过是窃贼。他若是真敢自立或是拥立别的，哈哈，我也可以帮你把他们击败。」</P>
「那就……太感谢了。」</P>
一下午的奇遇后查理已经将留里克当做可以真心处的朋友，甚至连自己手里最卑微的战士，都被罗斯王赐予美食，阿里奥伯特身为流亡的男爵，更被留里克承认爵位、定义为「罗斯的盟友」备受礼遇。</P>
查理已经明白了为了罗斯王能团结出一支大军了，</P>
自己也乐意和他待在一起。</P>
夜幕即将降临，当战士们开始吃晚餐时，留里克预备的烤鹿大餐也以基本完成。</P>
驯鹿被剥皮去内脏后成为一大块滴血的鲜肉，肉块被进一步分割，再以木制串起来，以便尽快烤熟。当它完成的时候已经很难看明白这是一头鹿，倒是把肉割下来嚼食，的确能感受到明显的鹿肉味。</P>
留里克不希望今晚与会的几人喝得酩酊大醉，葡萄酒与芫荽味麦酒要有，提供更多的是清爽的蜂蜜花茶。</P>
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没有整洁的地板，有的是五月清凉的南风中热热闹闹的庞大吹角连营。</P>
罗斯-麦西亚与勃艮第已经结盟，前者可以合法地大规模伐木，就在欧塞尔城下又是连成片的篝火堆。战士放着广泛分布的红松不砍，有意砍伐山毛榉、白榆和悬铃梧桐，以确保篝火的烟尘不至于过于呛人。</P>
虽说准备的食材与吃法都非常粗犷，在野蛮中留里克也想到了一些独到的小心思。</P>
现在才到五月，四月份是收集枫糖的时节，现在时机一过，然红枫的树干里依旧蕴藏一些糖分。留里克干脆请来欧塞尔军的战士去树林挑选枫树，以枫木烤鹿，鹿肉非但没有恼人的柴火气，还别有一番微甜风味。</P>
留里克没有邀请很多人，此次晚宴恰恰也不需要有很多人。</P>
他本人、儿子雷格拉夫、「小狼」威尔芬与「秃头」查理四人而已。</P>
留里克</P>
大可邀请其他尊贵者，譬如萨克森贵族布鲁诺、拉蒙高伯爵吉尔</P>
伯特，以及丹麦王子伊瓦尔等，若真是这么安排，一头烤鹿真是不够吃的。</P>
四人都是王爵贵族，此次小规模的宴会也是独属于四位国王的晚宴。留里克恰恰不需要其他贵族搀和，以至于连一些侍者也安排一边，反倒显得宴会非常简陋了。</P>
查理看着在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垂涎欲滴，他已经换上宽敞的便装，手握匕首可以自行割取心怡的一块。</P>
与此同时罗斯王留里克与麦西亚王雷格拉夫都衣着简单，至少绝对没有穿着甲胄的迹象。</P>
有道是心怀利器杀心自起，看看手里的匕首，查理不禁去想，自己瞅准机会突袭，一下子就能要了诺曼人最强大国王的命，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也必死无疑。邪念转瞬即逝，他的目光依旧停驻在冒油的烤肉上。</P>
他的眼角也是不是瞟到所谓勃艮第国王「小狼」威尔芬处。</P>
查理已经获悉了不少真相，所谓欧塞尔伯爵真的大败亏输，不仅如此连普罗旺斯贵族也损失惨重，反倒是胜利者的罗斯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到底有多少人战死不得而知，想到扩张成性的康拉德现在都对罗斯王毕恭毕敬，欧塞尔一方怕是在战场上被打断脊梁了。</P>
即便如此，罗斯也没有再进一步灭亡勃艮第诸贵，这样的结果想必也非常令勃艮第人满意了。</P>
四只大玻璃杯倒满稀释</P>
过的葡萄酒，现在由留里克宣布丰盛的晚宴开始。</P>
「为了我们伟大的结盟，干杯！」留里克率先高举酒杯，其他三人有样学样，然后痛饮半杯。</P>
罢了，他们开始围着滋滋冒油的考虑转着圈的切割，有关「四王会盟」一事就由留里克宣布开始了。</P>
四位国王一个赛一个的年轻，论及军事实力，查理看似兵力强大，能真正调得动的满打满算不及三百人，偏偏他有着更进一步的战略合法性。</P>
大家吃了一阵子，话也已经说开了。</P>
留里克这才不慌不忙地令待命的侍者将早已准备好的木盒提上来。</P>
两位侍者可不是一般人，她们是一对少女——维莉卡与「乌鸫」吉斯拉。</P>
与姐妹合力端着木箱，吉斯拉一边看着烤肉垂涎，一边下意识地瞥几眼自己的小叔叔。</P>
叔侄二人猛地对视，彼此的眼神也都立刻从对方身上挪开。</P>
留里克接过木箱，笑着示意道：「很好，你们退下吧。」</P>
维莉卡嗤嗤地撒娇道：「你们在这里吃烤肉，就不能分给我一些我可是女的女儿。」</P>
「你还是我的大祭司呢。现在退下！」留里克像是生气似的，撅起嘴催促道。</P>
「哦。」维莉卡不多言，闷闷不乐地拉着心情复杂的吉斯拉就撤了下去。</P>
留里克也发现查理一直在看他侄女的背影。想想也很能理解，一个年轻的女贵族成为数千军队的统帅，还与勃艮第贵族结结实实打了一场胜</P>
仗，叔叔连侄女都比不过，真是太闹心了。</P>
留里克清清嗓子引起查理的注意，「我的朋友，是时候送你最珍贵的宝贝了。」</P>
不劳留里克说那是什么，查理隔着木盒也猜得出来。「是……本该属于我的王冠吧」</P>
查理已经激动得哆哆嗦嗦。</P>
留里克笑而不语，不慌不忙打开木箱，双手捧着阿基坦王冠。</P>
此乃纯金打造的「荆棘王冠」，其上还有很多宝石妆点，与此同时查理已经抛弃掉自制的赝品，当前他的脑袋真就是秃的。</P>
王冠被篝火照得发亮，留里克自己也是烁烁放光。</P>
「想得到它吗」留里克神态平和明知故问道。</P>
「想！」</P>
「跪下！」留里克</P>
收起笑意突然厉声说道。</P>
查理被猛地一激，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向你……跪下」</P>
「半跪在我面前。查理，现在是罗斯王赐予你阿基坦的王冠。就在这里！在麦西亚王与勃艮第王的见证下，我来赐予你王冠。」</P>
「好！」</P>
查理甚至没有多想其中是否有屈辱意味，急忙迎上来后毫不犹豫地跪在留里克面前。</P>
查理行动之果断也令留里克吃了一惊，心想着这小子不得嘟囔一番才勉为其难地跪下么早知道查理如此果断、如此的不要脸，还不如真就不管此人本就非常不值钱的颜面，把五花八门的贵族都聚拢起来，当众表演一出「罗斯国王为阿基坦国王加冕」的大戏。</P>
留里克必须进一步确立自己</P>
的联军的统帅，查理来结盟很好，此人必须跪下来领取王冠，至于其中屈辱还是光荣自由他人评说。</P>
无论如何，查理想得到阿基坦王冠，他不跪不行！</P>
仅留王爵贵族在场，再以夜幕掩护，留里克自诩已经充分考虑到查理的颜面了，怎料这小子其实不要脸。</P>
「小狼」威尔芬完全想不到查理曼的孙子如此愚蠢，他已经明晰罗斯王有意扶持此人做「法兰克国王」，若是这么一个蠢材做国王，以后的一个严重缩水的法兰克，应该不会再试图如其先祖那般想方设法攻灭勃艮第王国了吧。</P>
威尔芬扪心自问，自己在战场上经历了三次极为凶险的场面，大战之后，作为战败者的自己也没有向罗斯人下跪。此乃人格底线，如果罗斯王执意如此，大不了以后继续开战，威尔芬不会接受如此人格上的羞辱。</P>
有此一跪，查理在威尔芬心里已经卑微的如河沟泥土里的蚯蚓。</P>
留里克如扣篮一般将王冠狠狠扣在查理头顶，还戏谑地说：「你秃头的生涯到此结束，今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王冠，不要再让他被偷走了。」</P>
如此场面就仿佛家长训似的，欣喜的查理才顾不得琢磨，他连连称是，就仿佛真就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王冠。</P>
「你起来吧。」留里克命令道。</P>
于此，查理双手扶着王冠缓缓站起，然后以一张憨憨的欣喜表情看向留里克又看向另外两位国王。</P>
现在的查理，就仿佛是找回了丢失玩具的小孩子。</P>
四位国王就以这种颇为滑稽荒诞的形式，完成了结盟。</P>
关键之人就是查理，他以颤抖的右手轻抚王冠，郑重宣布，以后自己成为「法兰克国王」，绝不反对勃艮第王国、绝不反对罗斯王国、绝不反对麦西亚王国。</P>
他还更进一步，单方面宣布麦西亚王国不是地位之于阿基坦王国之下的「小王国」，在自己成为法兰克国王前，彼此的地位就是相同的。</P>
他就像是一条摇头摆尾的狗子，如此查理虽然很令留里克鄙视，也是真是恨不起来、警觉不起来，甚至还想使劲搓搓这小子的狗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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