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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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变化。

靠着以太编辑技术而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靠着一段信息将自己隐藏成了个摄像头的银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妈呀,还好。”

差一点就来不及了——难怪艾利欧在给这一段剧本的时候给得格外大方。

往常的剧本从来都只有几句话的,也就只有这次,剧本的厚度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值,她刚刚看到的时候她都惊呆了。

还好,总算按照剧本卡点完成了表演……银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她能够感觉到世界发生的变化。

手里有了剧本之后,那细微的变化在她眼中也被放大了许多——至少,她能够感觉到,地面上那滩由流萤的信息变成的忆质,在某一瞬间似乎消失了一下,随即才重新摊铺在地上。

这种“物理”上的转接,其实反而比人本身来更容易觉察到,银狼心想,流光忆庭的手段确实厉害,套用到雾青身上之后甚至连她都被安抚了记忆,浑然没有半点自己其实已经被转移到了“云游戏”沙盒之中的感觉。

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信息被扒拉了个彻彻底底。

……唉。

银狼叹了口气,心说匹诺康尼这个舞台确实大啊,又大又强,感觉是人是鬼都能秀。

原本不怎么秀的登台之后反手就给自己来了个等级超级加倍。

她也得稍稍认真起来些了。

——不认真不行啊。

现在流萤已经回答过“生命为何而沉睡”这个问题,也已经寻访到了梦中不可能存在之物,现在,她应当可以去往钟表匠遗产的真正所在之地了。

“死亡”,只不过是一道门而已。

嗯,这样就不用担心在有了“云游戏”沙盘之后是否会出现其中的参与者在按照要求完成了通关条件之后无法即时去往更深处的梦境……不,应该说是,藏在更深处的真实这个问题了。

当然,如果让银狼自己来说的话,她觉得雾青的这个办法真的超酷也超有用,其实完全没必要担心会发生意外,但是……怎么说呢。

既然萨、流萤如此坚持,那她就小心点避一避那其实概率非常非常低的险咯?

啊,银狼砸吧砸吧嘴。

她还是不太习惯“流萤”这个名字,虽然一直都知道她也是星核猎手的一员,但是更多时候,流萤都在沉睡,她被保护在医疗舱中,避免失熵症进一步恶化,所以,她本人接触更多的其实还是萨姆。

说起来,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不那么重要,但确实也不是那么不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银狼陷入了沉思——反正不是在流萤当着星的面被何物朝向死亡穿过,彻底心胸大开变成“流萤酱”的时候跳出去安慰她。

最后一点有流萤变成的忆质都在“空气”中消散了。

毕竟,在梦境之中,不管什

么都是由忆质组成的,“流萤酱”很快就会和其他的忆质融为一体。

或许是因为银狼知道自己的这位同事其实根本没事,所谓的“死亡”也不过只是一场新的启程,所以她在脑中想着“流萤酱”这三个字的时候根本没有哪怕半点的收敛,怎么地狱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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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觉得这个词很可乐,之后得和卡芙卡讲讲。

嗯,做为眼睁睁目睹了流萤在她面前碎了一地的受害者星,她也应该知道这个梗,毕竟在娱乐化了之后,她应当就不会那么在意流萤对她的隐瞒了……吧?

银狼觉得自己该走了。

流萤都已经去往正确的地点了,她也得跟进才行,况且此时星的队伍中还站着个忆者,另一边甚至是个令使,她要是不去接应流萤而是待在这里,天晓得会不会被那两个怪物发现呢。

诶,等等。

银狼这才刚像离开,就看到黄泉握着她那长长的太刀往前走了两步。

她对着已经往空气中散去的忆质碎片,低声念诵了两句像是祝词一样的话——到这里为止还一切正常,但是下一秒,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刀镡上。

银狼呼吸一滞。

她感觉到目光短暂地在自己身上落了落。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而且对方确实什么都没做,但她仍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被一条蛇盯住、标记成了猎物的惊悚。

银狼逃了,蹿得和游戏信号一样快。

她又不是职业战斗人员,她拿什么和那把刀扛。

因此,她也未能注意到,黄泉在说完那两句对“已经逝去的流萤”的祝词之后,很短暂地用手指做了个如同挥刀,但是幅度要远远小过挥刀的动作——对着空气。

*

星期日的额头跳了跳。

随后,再一次跳了跳。

他接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用多么侮辱性的词汇对讨厌的人进行谩骂,而且,他经受过的教育……

怎么说呢就是哪怕他克服了自己心理上的那一关,他也很难从自己的词汇库中找到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的词句。

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个假面愚者。

是那种最不容易被言语上的攻击性影响到的人。

所以,在叫破了花火的身份,并且要求对方从知更鸟的模样变回她原本的外表后,星期日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倒是花火,她仍然保持着笑嘻嘻地模样。

在褪下知更鸟的外表后,她仍然站在星期日的身后,半点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不好意思呀,鸡翅膀男孩,我低估了你的眼线啦,所以,其实用不着我来报丧,你就已经知道你妹妹牺牲的消息啦?好快嘛。”

花火叹了口气:“哎呀。”

她摇头晃脑:“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的知更鸟大明星,你最喜欢的妹妹这一次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你最好别把她从艾普瑟隆请回来啦,让花火当她的替身,帮你完成这次的谐乐大典就行。”

“但是呢?

你不听——哦,不,你倒是听了花火大人的劝告,但是家族不管,诶呀,灰翅膀的小鸟真是可怜啊,才和最在意的妹妹重逢,就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在了面前……哦,甚至还要利用她的牺牲,将那只被拔光了毛的小孔雀拉下水。”

花火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笑容也灿烂得很。

直到她感觉到,她口袋里塞着的那几个保证互相毁灭的按钮和她这个制作者之间的关联,在一瞬间从极其紧密变成了几乎就快要感觉不到。

一只看不见的手选择将这些危险的东西留在了匹诺康尼的梦境中,然后还给了花火一堆外表看起来和互相保证毁灭按钮一模一样,也确实能够按下去,但实际上就是个摆设的东西。

花火脸上的笑容仍旧自然且张扬,然而她内心已经开骂了一句。

……替换就替换了吧,反正自己变成乐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在替换之后还往她脑子里塞了一条“这就是真的道具,不是假的”来给她洗脑,是不是就有点侮辱花火大人的智商了?她还能分辨不出来这几个道具是真是假?

但是等等……她好像确实受到了影响。

果然,能够影响甚至“伤害”到一个假面愚者的,只有可能是另一个假面愚者。

花火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有些混乱起来,通过自行分辨觉察到的,手中的道具已经不是先前的道具这一认知,以及她脑内被灌输的“你的保证互相毁灭按钮仍然可以保证互相毁灭,是货真价实的真货”的观念互相冲突、互相撕扯着。

哪怕她是个时常登台表演,每一次都出演不同角色的职业演员,她都……

毕竟以前每一次的表演都是独立的人格设定,而不是两个互相冲突的念头在大脑里打架。

花火咬紧了后槽牙,最终还是直接扬了那段她认为互相毁灭按钮是虚假的判断记忆。

再冲突下去就不方便演戏了,以及……虽然道具确实是假的了,但是反正她已经进入了雾青先前设想过多那个“云游戏”沙盒世界。

成不成,就看雾青调不调动数据,以及会不会帮她做点特效了。

算啦算啦,为了能更好地在匹诺康尼玩下去,暂时先将这些记忆忘掉吧。

花火:“但是,你看,哪怕你拒绝过我一次,我仍然不计前嫌地愿意为你提供帮助。如果有需要的话,谐乐大典上,原本属于你妹妹的席位,完全可以交给我来顶替哦?我一定能够发出和她失声之前一样的声音——咳咳,你听听看,这个声音,像不像是你每一次都不会错过的演唱会上的歌声?”

星期日转过头来,他盯着花火:“愚者,若非你曾经的提醒,你此刻就已经被我驱逐。”

花火:“哎呀,如果我只是提醒,你这会儿大概也不会允许我站在这里——分明是因为,我已经为你带来了灾难即将降临的预兆,然而你却只是半信半疑,在这个过程中,你最终失去了让你的妹妹远离死亡危险的机会。”

她笑嘻嘻地将星期日的痛处戳了个彻彻底底,

然后说:“总之,你随时都可以传唤我,怎么啦?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是觉得我会欺骗你吗?才没有呢,鸡翅膀上打钉饰的漂亮男孩,花火只会说实话,在整个匹诺康尼,你都找不到一个比我更诚实的人啦。”

星期日:“不,我并未怀疑你,愚者。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匹诺康尼的行为,明显是打算两头下注,然而更早的时候,你的行动却更有偏向性。”

花火点着下巴:“啊……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选边站这件事情很不假面愚者,也很不欢愉,对不对?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真正的聪明人不应该选边站,而是应该从一开始就不下场,站在岸上看台下的人你打我我打你,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

她晃了晃脑袋,两条长长的辫子朝着边上甩了甩,攻击范围看起来甚至还不怎么小。

“但是没办法呀,谁让这次酒馆里来的不止我一个呢?我发誓,我原本真的只是为了找点儿乐子而已呀。但是,她的预设立场过分偏啦,所以我就只能跟着下场,站在你们这边,这样至少酒馆就还是两头下注的,对吧?”

花火眨了眨眼睛。

“好啦好啦,不管你怎么说,至少这一次,我总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记得找我哦。”

*

那只扭曲的钟表有些熟悉。

它让雾青联想到她先前通过黑天鹅那截取自星大脑中的那段记忆里的:

一个和梦中的白日梦酒店相似的地方,但是房间却没有那么装潢华丽,房间中最要紧的三个要素分别是柜子、堆叠起来的书以及钟表、无处不在的钟表的地方。

但是它又没那么熟悉。

它不仅仅是一张钟表。

雾青看着它,看着那表盘上诡异地兼具了华丽和朴素、历史感与当代奢侈品营造的甚至让人不那么看得明白的时尚的装饰风格,脑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钟表匠。

但这个词汇并不是她自己联想到的,而是面前这个扭曲而庞大的钟表“诉说”给她听到的。

“钟表匠”,雾青知道他是匹诺康尼之父,为匹诺康尼带来了一层神秘且浪漫的色彩。

传奇大亨、巨富之人、能够将美梦转变成为现实的家伙——全银河听说了他事迹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来到匹诺康尼,试图在这片梦境之地成为下一个钟表匠。

关于他的历史,曾经被虚构史学家们修改了个彻彻底底,至少,当前在匹诺康尼里是找不到有关他的真实信息了——公司知道的也未必是全部,不过,考虑到公司好像目前尚未爆出被虚构史学家入侵的现象,所以可以勉强假设那些记录还算是真实的……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还没等砂金来得及说完,准确来说,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始说重要的内容,黑天鹅的出现就打断了这一情报共享。

雾青所能记得的,只是一段来自一套遗器上的说明:

奇怪的是,在钟表匠消失在众人眼中许多年后,梦境之中仍然有许多

人宣称他们看到过钟表匠,并且言之凿凿。

只是,他们每一个人宣称看到的钟表匠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形象和身份:有些看到了和蔼的老者,有些看到了优雅的淑女,甚至有些看到了巨人绅士——但是,这些形象无一例外,都在出现伊始就被认定,这绝对是钟表匠。

“你是钟表匠?”

雾青决定并不抑制着自己的好奇。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个人形。”

毕竟是要出去做生意的大亨,哪怕是和钟表小子动画片中的石头老板一样,是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凶恶的鳄鱼呢?好歹也能直立行走,而且身上还套着一身西装嘛。

扭曲的钟表发出苍老、嘶哑,但其中又带着几分慈祥的声音:“啊……我以前应该并不长现在这样,美丽的小姐。”

“另外,其实你需要理解一件事:我是钟表匠,但钟表匠不是我。”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打算和她好好交流,而不是一上来先开打的。

雾青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没敢放松太多。

“这句话要从何说起呢,钟表匠先生,另外,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您,或许我们可以慢慢聊一会儿——倘若您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为了见我,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扭曲的钟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听着倒是颇为开怀,随后,他说:“当然,当然。我来这里的目的中确实有找你聊聊这一条,不过也并不只有这条,但我们仍然可以先好好聊一聊,因为对此时的你我来说,时间都尚且不算着急。就先让我用一些坦诚换来您的信任吧。”

他顿了顿,随后说:“你可以想一想,你认为的钟表匠应该长成什么样子,我想倘若我以你想要看见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我们的交流应该会变得更顺利一些——或许我还能坐下来。”

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钟表可不能在酒店那茶杯模样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把沙发当成支架都够呛的。

雾青真的想了。

于是在半分钟后,扭曲的钟表以一个与钟表小子有些相似的形象自半空中跳了下来,正正好落在了一枚比较蓬松肥大的梦泡上,来了个很是柔软的着陆。

不过,相比起看起来就挺年轻的钟表小子,当前这位“钟表匠”的形象着实是在年龄上下了一点苦功夫的。

衣服变得妥帖、严谨而庄重了不少,甚至还多了两撇短短的机械胡子。

钟表小子?

不,是钟表老子。

雾青差点被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乐子乐得呛到,这个乐子多少有些不够礼貌,她强行按捺住了这个念头,不让它犹如被寿瘟祸祖祝福过的种子那样疯长,但是……

肉眼可见的是失败了。

“钟表匠”头顶上出现了一行【钟表老子】的标识,就像是游戏里的ID似的,分外醒目。

那字体甚至还挺有讲究的,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会被用在游戏UI里面的字体,配合上那种并不闪耀的金色,简直了……

雾青:不,在这种时候不能笑出声来,直接笑出声来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啊。

雾青:“噗嗤。”

做为一个假面愚者,她在忍笑方面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一点,雾青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随后揉了揉脸颊让那股强烈的笑意被成功压下去,这才双手合十,对着钟表老子……呸,不是,“钟表匠”鞠了个不怎么标准的躬:“对不起!”

她也没想到在相对原始的梦境之中,她的思维可以对忆质造成那么强烈的……

塑造效果。

之前也不是这样啊。

“钟表匠”哑然失笑。

他以不符合一个老年人……老年钟表该有的身手灵活地跳上了沙发,并未在乎这样的冒犯:“没关系,这是我的问题。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曾经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名开拓客,但是你应当还不知道,我也曾经接触过神秘的力量。”

“我一直以来能够以不同的形象出现,便是因为神秘——说个星神的秘密好了,星神们的秘密总是很有意思,你知道神秘诞生自记忆吗?祂是从浮黎的善见天中出现的,在出生的那一刻撕裂了忆域,让大量忆质流入现实。至少,我怀疑我们当下所在的匹诺康尼,以及它所在的阿斯德纳星系,便是因为神秘迷思的存在而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钟表匠”很随意地打了个响指,这个动作令雾青短暂地恍惚了一阵。

“神秘的力量,包括掩盖、混淆……而这些大多都与记忆有关,所以,这位年轻的朋友,在匹诺康尼,不仅仅忆者们可以如鱼得水,神秘的爪牙,就像是我,也可以。”

“钟表匠”的话令雾青想到了现实,她曾经在白日梦酒店的现实部分遇到过那位……把砂金赠予她的那条捕梦网拿了回来的治安官,那时候她眼中的对方就有些奇怪。

雾青:“在匹诺康尼,应当还有和您一样拥有神秘力量的人吧?”

“钟表匠”哈哈大笑起来:“这要看你怎么界定了,年轻的朋友,我也未必算是个人。”

“钟表匠”悠悠地叹息着:“钟表匠米哈伊尔其实早就已经不是活人了,我只不过是一段以他的记忆为核心,杂糅了匹诺康尼其他人对于钟表匠这个名字的理解而形成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多面体,每个人都可以从我身上看到他们眼中的钟表匠,当然,你的力量确实比我强大,所以我无法无声无息地影响你,我只能……给予一些直接的引导。”

难怪,雾青心想,所以刚才他头上出现的那行“钟表老子”的ID,这个乌龙也是因为对方利用了她的认知完成引导。

雾青:“那么,您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我的行为干扰了您的计划,让那些收到您邀请函的人或许无法参与到您设下的局中来吗?”

做为列车组编外人员之一,雾青虽然没法和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一样被所有此时身在匹诺康尼的势力发一份“我们相信你”的超高含金量金水,但她从来都没有落下过一场列车组聚会。

而在

其他人那边——虽然家族现在对她的态度仍然淡淡,没有说很防备着她,但后续对她也处于放养状态——但是流光忆庭、星核猎手以及公司这几边对她都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这是一个真正对不管是匹诺康尼的利益还是对钟表匠的遗产甚至是对于这背后的真相都没什么追求的人,一个完全不假面愚者的假面愚者。

她知道虽然家族仍然在宣传着钟表匠的传奇,将其奉为“匹诺康尼之父”,甚至关于“钟表匠”的动画片《钟表小子》都已经出到……好像是八百多集还是更多?

但家族其实一直都致力于抹黑钟表匠的形象,看起来像是和钟表匠很有些不对付。

所以,邀请函上的信息其实是钟表匠试图将这池子水给搅混的信号,更多的势力下场,更多的漩涡,或许可以让他在和家族的角力中挣扎到胜利。

她让整个局面变得和平,或者说,虽然看起来很不和平但是每个人在其中都不会出事、甚至于不仅不会出事,如果她不想的话就连受伤、头疼脑热或者是因为喝了太多苏乐达而有些晕晕乎乎的迹象都不会有。

“不……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方案有什么问题,甚至就连我自己,当初选择的也是和你相似的方案,只不过,那时候的我,甚至现在的我,都远远没有你这么强的行动力、以及这么……令人艳羡的天赋。”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毕竟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下场,我也不算是作弊:匹诺康尼的梦境中确实不存在着死亡,死亡只会让人从梦中醒来,然后看到……真正的匹诺康尼;只不过家族在梦境的死亡志之前设下了一道樊篱,会让那些迫近死亡的人先行回到白日梦酒店,只有用正确的方法,才算是完成了邀请函上的:见证梦中不可能发生之事。”

“钟表匠”叹了口气:“我观察你一段时间了,年轻的朋友,就像是那位优雅的忆者观察着虚无的令使一样。”

雾青:“嗯?虚无的令使?”

“这不重要,家族的眼线遍布四处,没理由我这个所谓的‘匹诺康尼之父’就不能拥有一张覆盖整个匹诺康尼的消息网,为了和家族对抗到现在……唉,我确实已经有些疲倦了。”

“钟表匠”说。

“应该怎么说呢……我观察了你,因为你是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前来匹诺康尼,而你表现出了一些特质,让我在迟疑着,要不要给你补发一份请柬。”

“但是随后我发现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你对我的遗产并不感兴趣,你甚至对匹诺康尼本身都不怎么感兴趣。真是有趣,我那么看好的一个人,确实对这一切都不在意的人。”

雾青有点尴尬,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我……我毕竟也不缺钱。”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初心。

“另外,如果您打算让我参与遗产争夺战,并且最后被我争取到了的话,我大概会转手塞给公司的。”

……嗯,问问列车要不要,一般来说列车大概率会选择不独占,那么就是和公司分,

分多分少比例的问题了——当然,雾青或许会选择让转手“卖给”公司的人从自己变成星或者姬子,列车和公司之间的关系也是需要维系的嘛。

她已经听说上次在雅利洛六号的时候,列车组为了布洛妮娅他们和石心十人中的那位托帕小姐对上的情况,关系……稍微撕裂了一点点,但是问题不大,最后还是热热闹闹合作收场,所以稍微补上一些利益也是很好的。

“钟表匠”叹息。

“是啊,我能够感觉到,你和公司的那位使节关系颇为不错……其实,这才是我想要和你聊聊的真正原因。”

“钟表匠”:“家族曾经掩盖过匹诺康尼过去的历史,但是关于公司,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掩盖过啊。”

“当然,公司以前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每一个被公司扔来阿斯德纳星系的囚犯都在劳苦的工作中恨透了公司,也恨透了生活。”

“钟表匠”的语气唏嘘,听起来像是随时都能掏出一根烟斗,点燃了然后开始唠嗑上一整天。

“我们忍不下去了,于是后来为了对抗公司的重压,我们推开了堵住忆质的大门,放任忆质将我们淹没在半是梦境半是现实的荒原上,获得自由……但是公司紧咬着我们不放,所以我们牺牲了很多人。”

“钟表匠”说:“我想……你或许能够理解,我最敬重的人、我最珍稀的人、我的朋友……不,我将他们视作亲人,而他们全都在我们和公司的对抗中死去,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所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我也给公司送出了那行密文,但在我心中,我始终不希望公司有机会收回匹诺康尼……至少,那也应该是最后的选择。”

雾青:“我能够理解。”

“钟表匠”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我觉得你的存在可能会帮助公司在这里赢得太多,我也观察过那位作风浮夸的使节,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赌运很好,和我年轻的时候有些相似,他不缺能力不缺脑子不缺眼界,还有我所没有的手腕和决断,所以我只能……用一些可能不太光彩的手段,请你不要下场。”

雾青摇头:“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我来匹诺康尼不为了什么,所以在知道这里是多大的一个局之后,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给予列车、公司……嗯,还有星核猎手,尽可能的帮助。”

当然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能给上星核猎手该有的帮助,甚至还把流萤明里暗里怼了一通——她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警惕的态度都感觉脚趾不由自主地就动了起来。

“钟表匠”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低低叹了口气,这一口气让他看起来仿佛又老了一点,从“钟表老子”变成“钟表老头子”的那种老法。

“其实我也非常清楚,能够正面对上家族的只有公司,其他,我根本不做考虑。”

明明现在的他的外表是个动漫形象的模样,但是雾青却从这样线条夸张且自带着几分讨人喜欢的滑稽的形象中看出了一个老人有些混浊昏黄的含泪双眼。

“匹诺康尼

,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夹缝中生存的可怜人罢了。我们太过弱小,只能在势力和势力之间当墙头草,曾经为了团结引入家族,如今为了结束家族在这里做的一些事情,重新请公司的人回到这里来……说实话,我已然不敢想象,未来的匹诺康尼会是什么模样。”

他的声音变成了自言自语,一个像是已经……一个内里已经有些干枯甚至被蚀空了点灵魂支撑不住,终于找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对面,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的这个心,至少他可以对着谁倾诉。

“我曾经对人许下诺言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完成了我当日的诺言?”

雾青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样的文明、这样的情况,仙舟其实已经遇到过无数个了。

想要一个一个怜悯过来,那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哪怕是长生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无法停下仙舟翾翔的脚步来,一一安抚那些文明。

因此,他们所能够做的,也不过就是倾听而已。

“你并不是我的敌人,我很抱歉,另外,我能够感觉到,那位公司的使节,他和我以前见过的公司的成员有些表面上的相似,但本质并不一样。”

“钟表匠”深深地叹息了,他大概确实是上了年龄,这样的叹息声就像是在蓝调的时刻海边的那些潮水,一波一波,缓慢地朝着岸边拍打,最后融汇在一起,变成了永远都不会过去的黄昏。

雾青:“你想要靠什么办法阻止我呢?”

她并不觉得这个由记忆捏合成的钟表匠是自己的对手,对方的实力确实比一般命途行者强,而且因为开拓的命途打底所以可以用出不同的力量,但……

怎么说呢,要是钟表匠真的可以和令使打一架的话,那么当初其实匹诺康尼就不会有什么糟糕的历史。

一切的委屈求曲以及艰难求生都源于火力不足,这个观点每个仙舟人都学过,教学案例就是仙舟联盟自己:在拥有了巡猎星神,帝弓司命岚之后仙舟的银河地位提升了岂止一倍。

真理只在歼星舰之上,正义只在虚数脉冲范围之内,高能粒子炮内流淌的是云骑的荣耀,切割在丰饶民身上的单分子震动刃会让这群该死的异端明白什么叫帝弓司命神威煌煌。

“钟表匠”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他背过身来:“你看到我身后的这根发条了吗?在‘我’死之前,我非常严苛地监督制作了《钟表小子》动画,那里面钟表小子拥有的力量,也就是我拥有的力量。至少在匹诺康尼,我可以让部分区域内的时间被定格、甚至逆流,你诚然可以破开我的限制,但是,年轻的小姐,时光的力量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了。”

雾青的手指缓慢地握拳,随后慢慢地重新松开。

她无法确定:做为一个新晋令使,她确信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但是她缺乏经验,哪怕是在成为令使之前她也没怎么干过架,唯一一次炫酷出手还是和岁阳对上。

她的经验让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被影响——只要影响了一秒,一秒

的时间就可能被拉长成为一分钟、一个小时甚至一天或者更长。

雾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威胁到了。

“钟表匠”说:“我们可以不对互相动手。”

——但是,不动手的效果和动手没有区别。

“如果可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也不想把我这身老骨头燃烧上一半来和你对抗……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说到这里,“钟表匠”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点笑容。

“你的决定是?没关系,我的时间还有多,可以再等上一段时间。”

但是雾青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没关系。”

雾青轻声说出这句话,轻快而顺畅,就像是一条溪流在度过了冬日后重新开始流淌。

“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他多少忙,没提供多少信息,甚至就连拉起来的这个‘云游戏’沙盘也没有让他知道。”

甚至于套的那个盾或许还会帮上倒忙……毕竟刚刚钟表匠也已经说了,在匹诺康尼中,一些特定方式的死亡才能让人进入真正的匹诺康尼,寻访到真正会让家族破防的东西——砂金只要发现了相关的线索,他肯定会去试试看的。

……不过还好,她当时也说过了她的盾是可以主动关闭的,区区过目不忘而已,砂金肯定是还记得的。

“其实也就是有我没我一个样嘛!”

雾青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在破解谋划方面就是个废物的结论,“我觉得砂金能赢,至少,他能够让公司成功介入匹诺康尼,嗯……以大兵压境的方式,而且他肯定能够参与到角逐你遗产的进阶竞赛中,想不想拿到手是一回事,能不能参与是另一回事——我赌他会赢。”

“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我大概也会释然吧。”

“钟表匠”笑着说。

“那么,你答应了?”

雾青:“嗯,我答应了。”

她顿了顿,然后说:“运气一般总是站在他那边,我选择和运气站在一起,没问题吧?”

“钟表匠”:“没问题。”

“那么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呢……”他低低沉吟起来,“看你的这个沙盘中,他们会选择怎么做吗?”

雾青皱了皱眉:“那样好像有点慢——我是说,等上几天几夜,我肯定没有那个耐心。”

“钟表匠”了然且赞同地点头:“我也一样。那我们就在等等吧,二倍速观影或者三倍速都还不错。”

他原本已经眯起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啊,我想起来了!”

“虽然我用不怎么光彩的手段让你不得不离开匹诺康尼的真正战场,但我还是想要勉强弥补一下的。”

“钟表匠”略带惭愧地说道。

“我想给你一段真实的故事,以及,等你体验完了这个故事之后……我会准备好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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