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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清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跟这小孩儿就只见了一面,可就是感觉她有点心术不正!
年轻小姑娘有点小心思可以理解,但心术不正就让人厌烦了。
他没有上前,而是站在距离林小巧还有四五米的地方问道:“有事儿?”
林小巧怎么会看不出陆安清眼里的提防?
可是这样的见面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机会了,她肯定不能错过。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走过去将一个饭盒递到陆安清的面前,说:“陆副营长,给你。”
陆安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问:“这是什么?”
林小巧明显局促起来。
她红着脸说:“我婶儿说你早上没人给做早饭,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这是焖面,我做的,你尝尝。”
说完她大着胆把饭盒往陆安清怀里一塞,撒腿就跑。
陆安清总不能让饭盒掉在地上,只得接了过来。
看着林小巧有点狼狈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提防心太重了?
那毕竟是个小孩儿,还是个晚辈,最多就是心眼多点,也不至于太坏吧?
他将饭盒打开,发现里面是用黄豆芽还有青菜炒熟后焖的面条。
虽然没有肉,但明显放的油比一般炒菜时要多,所以闻着味儿很不错。
而且那面条还是手擀面,切得细细的,看上去很筋道。
还是嫂子好,知道疼人!
望着那盒焖面,陆安清想到之前林家嫂子每次来不是帮他们改善生活,就是帮他带孩子,心里的感激愈来愈多。
琢磨着改天再去市里的时候得给小月月买点什么,表示一下心意。
焖面再好陆安清也吃不下了,在家吃的蒸饺这会儿都还堵在嗓子眼里,没有下去呢!
到营里之后他将饭盒给了林政委。
“这是什么?”林政委很奇怪。
“嫂子给的焖面。老林你帮我回去谢谢嫂子,谢谢她的惦记。不过我今天吃过早饭了,就不吃了。改天我请你们一家吃饭!”
“你请我们一家吃饭?就你那手艺?”
林政委笑骂:“你敢做我都不敢吃,我怕吃了拉肚子!”
被嘲陆安清也不生气,低笑一声说:“出去吃,出去吃。到时候我请嫂子还有月月到市里国营饭店吃饭,你作陪!”
两个人又说笑了两句,陆安清才先去了队里。
陆安清一走林政委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他盯着那塞地都快要漫出来的一大盒面条,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林政委知道这面绝对不是媳妇让给小陆送的。
媳妇就是个心大的,说一步走一步,他不交代媳妇根本想不到办这事儿。
他又想起早上五点,他们夫妻俩还没起床小巧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又是炒又是蒸的,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当时他还感动得够呛,觉得侄女长大了,懂事了。
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一大早的爬起来做饭就是将功赎过呢。
他去出操前还特意转到厨房劝了两句,让小巧别把昨天的事儿放在心里,以后注意就行。
现在看来——这哪儿是将功赎过,这分明是对人家小陆起心思了啊!
林政委一点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可能。
小陆这人,初接触的时候会觉得他性格很好,对谁都很和气,也不轻易板脸发脾气。
可接触深了就会明白他是个心冷的。
不是他认可的人,无论你再努力也进不到他心里。
就自己侄女那样的……
林政委叹了口气。
不是嫌侄女不好,她和小陆真不是一路人。
想到这儿,林政委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将营里的年轻干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把条件合适的一一写在纸上。
昨天江嘉意把虾全都煮出来,在阳台上晾了一晚上。
今天看外面太阳好,就将虾倒在盆里,端着到楼底下去晒。
小孩儿们对于这种新鲜事总是超级感兴趣,他们一点不觉得这是干活,根本就把这当成了一场游戏。
大呼小叫地跟在江嘉意的身边,跑上跑下,高兴极了。
林月月今年只有七岁,也还是个孩子。
虽然海洋和军军比她小得多,还是男孩儿,她不太想和他们玩儿。
但看到这种情景还是忍不住地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江嘉意端着虾往楼下走,刚出楼栋口就看到趴在阳台上好奇往外张望的月月。
她朝小姑娘招了招手,说:“月月,出来帮阿姨干活!”
月月惊喜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江嘉意笑着点了点头。
小姑娘风一样地冲了出来,站在江嘉意身边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眼睛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江嘉意昨天听到这小姑娘和妈妈说话了,知道她是怕自己说家乡话被人笑话,所以才不好意思张口。
她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说:“阿姨要晒虾干,你和弟弟们一起在这儿看着,别让苍蝇爬到虾上面,能不能做到?”
月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嘉意给了她一根与两个小崽儿一样的竹竿,竹竿前端栓着一块儿之前她腿受伤用过的纱布。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要多次利用,纱布洗干净之后绑在竹竿上,赶苍蝇效果一流。
江嘉意将从家里拿下来的席子铺在水泥地上,把虾平摊在上面,然后将头上戴的太阳帽取下来戴在了小月月的头上。
三个孩子一人守着凉席的一边,很认真地挥舞着竹竿,不让苍蝇有任何可以靠近的机会。
孩子们的注意力总是短暂的,坐了没一会儿两个小崽儿先不耐烦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谁先开始哼起了《健康歌》,很快就变成了二重唱。
这是军军和小海洋现在最喜欢的游戏,很快两个小家伙就丢下了竹竿,就站在原地扭动了起来。
月月坐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歌。
很快小姑娘就忍不住坐在小板凳上也跟着扭动起了身子。不过她的动作幅度非常小,明显很不好意思。
看到她动,小海洋就过来拉人:“月月,来跟我们一起跳!”
“我不。”月月羞得厉害,坐在那里死活都不动。
“姐姐,一起跳!”军军也过来拉人。
“我不!”月月脸都红透了。
看着小朋友们的互动,江嘉意原本没有参与的打算,可看月月实在是害羞,她拍拍手阻止了那两个小皮猴。
“都过来,我再教你们一个新的。”
说着她朝月月招了招手:“月月,搬着凳子过来坐阿姨身边。”
月月用力地咬着嘴唇,却并没有拒绝,默默把板凳搬到江嘉意的右边坐了下来。
江嘉意教给小朋友们的是一首叫做《小小的船》的儿歌手指操。
这是她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画画时,老师教给他们活动手指的一个小游戏。
这个儿歌的作者是叶圣陶老先生,意境十分优美,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没有忘。
江嘉意将十指展开,同时也示意三个小朋友和她一起做,然后一边唱歌一边做起了动作。
“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
随着清亮的歌声,她十指翻飞,时而变成明月,时而变成小船在水里飘……
三个孩子看得专注极了,手指笨拙地跟着练习,嘴里也轻声的跟着吟唱。
月月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慢慢的就忘了羞涩,也开口用那稚气的小奶音跟着唱了起来。
孟菊英和林小巧一起站在厨房的窗前,静静地朝外望着这一幕。
看到女儿开口跟着唱歌,看到她脸上的笑,孟菊英感叹地说:“人家城里人就是和咱不一样,你看看人小江多洋气啊!长得漂亮不说连唱个歌都这么好听!
也不知道人家咋长的,咋就那么招人喜欢!”
孟菊英说着,蹲下身把丈夫昨天下午专门去买的甜瓜拿起来,洗干净切好,亲自端着送了出去。
林小巧却站在那儿没有动。
她望着窗外,看着穿着浅黄色圆点连衣裙的江嘉意,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半新不旧的土布短袖衫,眼睛里带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艳羡和嫉恨。
好一会儿,她忽然撇了撇嘴,骂了句:“骚狐狸!”
然后砰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江嘉意和孟菊英正带着几个孩子吃瓜,赵前行和王安利一起走了过来。
两个人一个人提着一袋面,一个人抱着一桶油。
看到他们,孟菊英惊讶地问:“这是哪儿来的啊?怎么买这么些东西?”
赵前行笑着解释:“这是陆副营长让送回来的。他把之前存在食堂的伙食补助都给换成粮食和油了,让我给送到家里。”
他说着又特意强调了一句:“今年陆副营长出差的时间加起来有大半年,正常的粮补,油补都没领,都攒着呢。”
江嘉意听后脑袋边只差没有出现一个大大的“汗”字!
小赵说得再婉转,她也明白这是那人故意让他说给自己听的。
就因为她之前说了一句用来炸鱼的油是从哥哥那边拿来的,他就弄了一桶回来。
啧啧,这小心眼劲儿。
她忍不住一阵腹诽。
可腹诽归腹诽,表面上自然不会带出来。
她将竹竿递给孟菊英,让她帮忙看着虾干,自己要跟着上楼一起放油。
没想到小赵却说:“小江姐,你把钥匙给王安利,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什么事?”
“陆副营长刚才跟着船出海去了。临走之前他让我帮着买了一件汽水,还买了些零食水果。说明天星期日,让你和嫂子带着洋洋他们一起去海边转转。”
“赶海啊?我可不去。”不等赵前行将话说完,孟菊英就摆手,坚决不同意。
“嫂子,去呗,这次咱带着伞,保证不把你再晒退皮。”看她这样,赵前行嘿嘿地笑道。
“嫂子你去过呀?”江嘉意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孟菊英疯狂地摇头:“我真不去,那地方去一回新鲜新鲜就得了,我可不去第二次。我本来就黑,再脱皮,那脸就不能看了。”
她说着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我本来长得就糙,再祸害祸害,你们政委还不得嫌弃死我?”
她这一番自嘲直说得大家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孟菊英不去,江嘉意却还是想去看看的。
毕竟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带军军看过海。
而小海洋听说要去赶海,早就凑了过来。
看大人们不说话了立刻开始嚷嚷:“小赵叔叔,你去帮我们借毛笔吧!”
“借什么毛笔?”江嘉意听着有点奇怪。
“钓虾用的毛笔。”小赵解释:“这边钓虾习惯用毛笔钓,算是云州岛的一个特色,还挺好玩的。”
小海洋也在一旁比划:“就把毛笔塞到洞里,然后一钓虾就出来了。”
“钓虾!我要钓虾!”军军立刻跟着附和。
“我也想钓。”月月也在一边小小声地说。
“行,我去借!”小赵立刻承诺:“卫生院张医生那就有毛笔,我待会儿和他说一下,到时候咱带着。”
听到要找张超借毛笔,江嘉意心里别扭了一下。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原主残留的意识让她与这个人见面时总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所以她不太想和这人接近。
于是江嘉意问道:“这毛笔菜市场有卖的吗?要不还是去买几根吧?”
小赵摇头:“这东西菜场没有,要买只有去市里买。不过平时也没什么用,买来放着也是浪费。”
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江姐,你别担心,毛笔我去借,保证完成任务!”
既然说到这儿了,江嘉意也不好说什么了,再说得多就显得她矫情了。
于是谢过两个小战士,和他们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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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嘉意等人商量着周末怎么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陈松林已经来到了云县。
站在云县机械厂家属院门口,望着那大大的门头,他只觉得陌生无比。
说起来虽然陈松林和江嘉意做了四年夫妻,可这还是他头一回来丈人家来。
当然现在已经是前丈人了。
想到江家,想到江嘉意,陈松林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贱人!
贱女人!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那噩梦般的三天,陈松林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能看走了眼。
那个女人,那个一向闷不吭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女人,她怎么敢?
怎么敢真的把他和张美玲的事儿告到学校!
现在想起来陈松林还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筹谋了四年的美好未来,竟然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封告状信彻底毁于一旦!
不!还没有完全毁……
只要那个贱人愿意和自己回去作证,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诬告,是因为和他赌气故意伪造出来的证据。
那么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儿,陈松林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强压下心底的愤怒和憎恨,搓了搓脸皮,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朝着家属院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