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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身体难受,精神上也难受。
宋京熙本不想承认自己因为父亲的事觉得伤心了,也本不想表现出自己很在乎的样子,可因为身上在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她积攒着的脆弱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刺激她的泪腺。
她憋不住了,趴在他腿上哭得厉害。
周淮岸一开始以为她发烧了很难受才哭的,可很快发现不是这样。
她哭得不像是真的身体难受,更像是一种发泄。
“宋叔又联系你了吗?”
埋在他腿上的人摇了摇头,深棕色的长发四散,落在他裤子上,身边。
“我不会跟他联系的,他也休想再让我接电话呜呜呜。”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跟本就不在乎我了啊,他都有新的小孩了,还来装什么装。”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她的冷静漠然都是装出来,其实她在乎,很在乎。
周淮岸看她哭得难受,上气接不上下气,心口发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浅声安抚:“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身体更难受了。”
宋京熙抽着气,眼泪全擦在了他的腿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大腿布料濡湿,渗透……
“京熙,宋叔即便有了新的孩子,也依然会是爱你的。”他哄她,不希望她难过。
“只是没有很爱,是吗?”
周淮岸微怔,只见趴着的人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他其实没有很爱我,对吗。我室友的爸爸妈妈一个月没见到她都不行,每个月得来两次,给她送很多吃的喝的,连她吃个饭都要拍照记录,这样的爸爸妈妈,才是真的很爱小孩啊。”
她的眼泪滚下来,落在他手背上,很烫,几乎要灼伤人。
周淮岸的心口发紧,被她的眼泪弄得失了音,他忍不住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哑声道:“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在身边也许也不代表爱就少了。相信如果你家里没有发生那件事,你爸爸还在国内的话,也会这么对你的。”
手指潮湿,沾上了她的泪痕。
周淮岸换了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又对她淡笑了下,说:“再说,你也不差,人家有爸爸妈妈每个月送吃的送喝的,你不是也有,我每个月也在给你送吃的送喝的。”
宋京熙盯着他看,手还扶在他腿上。
是了,她没有这样对她的父母,但是她有这样对她的“家人”。
“对了,昨天你爸爸打了笔钱到我这,我已经转到你卡里了。”
宋京熙吸了吸鼻子,“我爸爸给你的打得钱是付我这两年在你这花的钱,是给你的,你干嘛又给我啊……”
“没什么差别。”
宋京熙眨巴了下眼睛,一颗豆大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自己伸手擦掉了,“没什么差别吗……”
“嗯。”周淮岸说,“你这两年其实也没花多少钱。”
她花钱从不手软,也只有周淮岸能说这样的话。
宋京熙趴了回去
,闷声道:“你对我爸可不能这么说,你要让他再给你打钱,多打点,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周淮岸失笑,顺着她道:“好,知道了。”
沉默半晌,她又道,“周淮岸,我脾气是不是很坏。”
“还好。”
“那我听到他说有了个妹妹我冲他发火,是不是不应该?”
周淮岸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独一无二,不想别人来分自己能得到的爱,你一时有脾气也是正常。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你只能选择去面对。比如,你是真的永远不想他联系你,不想跟他说话了吗。”
宋京熙没吭声。
“其实不是的,对吗。”周淮岸道,“京熙,宋叔跟我说,他在准备回国的事,他说他会来见你,跟你解释。不过你到时候要不要见他,全看你自己。”
“我才不见……”她小声道。
周淮岸嗯了声:“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其他你随自己。”
周淮岸见她好不容易不哭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好了,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明天起来烧肯定就退了。”
“那你能不能别走……”
周淮岸顿了顿,点头:“好,我陪你。”
吊瓶已经打完,医生交待,夜里如果有反复发烧的话,还需要喂点药。
周淮岸关了主灯,只余一盏床头灯亮着,坐着床旁,看着宋京熙呼吸渐沉,逐渐入眠。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凌晨一点钟,拿过温度计给她重新测量了下。
三十七度九,温度比一开始是降了,但似乎又有重启的架势。
周淮岸起身,去厨房泡了一包药,端进来后,俯身叫她。
宋京熙睡得迷迷糊糊,起都起不来,周淮岸便坐到床边把人扶起来,她软绵绵地往他身上靠。
周淮岸犹豫了会,干脆趁着这机会,靠在床边,再把她扶好固定在胸口,给她喂药。
“张嘴。”
她难受得不行:“周淮岸,我还是有点疼……”
“嗯,我知道,你还没完全退烧。”周淮岸给她喂了药丸,又花了三分钟给她喂了汤药。
“好了,继续睡吧。”
喝完药后,宋京熙身体更感觉到热了,她含糊地点了下头,往上蹭了蹭,下意识想找点冰凉的地方。
她将脸颊靠在了他衣领上,半贴着他的脖颈,又蹭了一下。
周淮岸蓦地一僵,她的脸蛋太烫了,贴到他肌肤上的那一刻,仿若火烧撩过一般。他眉心微微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挪开。
然而他一动她愈发紧地搂住了,“别动我……”
他本就半揽着她喂药,这样一来,便像是完全把她抱在了怀里。
香温玉软,身躯紧紧贴着,柔和而炙热。
周淮岸目光微敛,格外沉默。
房间的灯昏黄幽暗,容易模糊人的视线。但她离他太近了,他微微垂眸,便能清晰地看到
她的五官。
眼眸紧闭,睫毛浓卷而长,因为发烧脸颊微红,皮肤细润如脂,白皙光洁,光影中,甚至能看到微小的绒毛。
不知不觉间,她脸色的青涩已然蜕变,他知道,她确实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点过分在意了。”
脑海中,莫名又跳出了陈穆非这句话来。
过分在意吗。
他看着她,无法否认。
因为宋京熙对他而言,从来都是特别的。
他愿意给她很多纵容,也愿意让她在自己这里放肆任性。所以,他看不得她在别人受任何一点苦,也看不得她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硬做些无谓的改变。
他想,他不需要别人提醒也该知道了。
他过界了。
“京熙,躺着睡觉吧。”
怀里的人把他抱得很紧,她大概是很难受,呼吸灼热,眉头也轻锁,低喃道:“不要……你别丢下我……”
他知道,此刻的他该强硬地把人拉开,但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到底舍不得。
算了……等她睡熟了再说吧。
夜色浓稠,已至深夜。
周淮岸原本是想要等她完全睡过去,再把她从身上拉开,然而也许是今晚的奔波也让他有了一丝倦意,靠着床头,竟也不小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宋京熙先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所以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睡在哪里,她竟然把周淮岸当靠枕一样枕着,甚至整个人窝到了他的怀里。
宋京熙懵了几秒,后知后觉想起昨天半夜自己好像拉着他不让他走,后来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也就睡了过去。
但她没想到,她竟然把人睡了一夜……
宋京熙不敢动,也不舍得动,眨巴着眼睛,听着他胸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脸颊渐渐发热。
靠了一会后,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快要七点了。
她的手机设了闹钟,今天早上第一节有课,闹钟会响。于是她很小心地伸长了手,把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拿了起来,偷偷取消闹钟后,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
前几条是室友问她怎么样的,还有一条,是魏璟昨晚给她发的,他说这周末他妈妈有事,问她周末能不能取消“约会”,工资可以照扣。
宋京熙给他回复了【可以】两个字。
但没想到过了几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赤/裸裸显示着魏璟的名字。
宋京熙立刻按了静音,缓了两秒,抬眸,不出意外还是和周淮岸的眼睛撞上,他被吵醒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周淮岸逐渐从睡梦中缓过神来,他被靠了一夜,身上有些僵硬,但比之更让人僵硬的是,他抱了她一夜,第二天醒来后和已经不再泛迷糊的她大眼瞪小眼。
“……还难受吗。”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问了句。
宋京熙攥
着手机,立刻低下脑袋:“嗯……还有点。”
周淮岸伸手从旁边拿过了体温计,给她测了一下,显示为三十六度七。
他松了口气,说:“已经不烧了。”
“是吗,那我怎么还觉得有点难受啊……”宋京熙微仰着下巴,无意识在他胸口蹭了一下。
清晨的朦胧让人没有防备力,周淮岸呼吸一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想要让她远离自己的身体。
宋京熙却不管不顾抱住了他的腰,细白的两只胳膊,锁在他腰侧。
让人无法招架。
“电话不接吗。”他静了一会,哑声道。
宋京熙手里还拿着手机,虽按了静音,但不是直接挂断,她这才意识到魏璟的来电还在持续。
“喔……我忘了。”
她只好腾出了一只手,想去按接听键。
然而,手机突然被抽走了。
宋京熙愣了愣,看向周淮岸,只见上一秒还问她怎么不接电话的人把电话挂断了,丢在了一旁。
“别接了,生病了就再睡会吧。”
“……噢。”
周淮岸坐直了,还是把她的手从身上剥开,将她挪到了旁边。
“上午的课,让室友给你请假。”
宋京熙坐在一边,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哥哥,你是不是被我靠累了。”
周淮岸顿了顿:“没有。”
“可是我靠了你一夜……对不起啊,我昨天只是太难受了。”
是的,一夜。
但也是因为他自己没了设防,没了界限。
周淮岸下了床,神色难辨:“躺着休息,我去弄点早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