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一个比他孙子都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给逼到这种地步。 眼下的他,无话可说,甚至他很担心自己明日还能不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 而他这种担心,显然是很有道理的。 “王玄策,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要我说咱们就该弄死他!然后带兵南下将岭南的冯家给灭了!回头陛下虽然会责罚我们,但大家的性命肯定保得住!”宇文擎有时候真的讨厌这种纵横博弈的弯弯绕,他还是喜欢楚王殿下的那种行事风格:虽然看懂了你的阴谋,但是还是要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来以力破局,主打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气死你。 “那楚王殿下的屁股还保得住吗?!”王玄策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服眼前这个夯货:“殿下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对此坐视不理吗?!八成他还得把罪责全给扛下来,可你身为家臣,你好意思啊?!” “就是!你好意思啊?”和王玄策交好的贺茗山眼下当即下场组成了这局罗圈架,只见他毫不客气的对宇文擎呛声道:“我说宇文兄啊,你就按照玄策的意思来就是了,咱也不用费那个脑子,反正这回我们的目的只是……” “你也好意思说他?!”王玄策眼看着好友就暴露了战略意图,当即一巴掌将其推到一边,制止了他的危险发言。 随后,王玄策看向继续不发一言的冯盎,他突然给了对方一个和善的笑容:“冯公啊,不好意思,王某年轻气盛,方才言语多有些得罪,但现在这种情况,你也该明白,谁为刀俎,谁为鱼肉。所以,你若不想吃苦头,那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当然,你也可以试图反抗,但是反抗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言吧?” 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冯盎,在此刻面对眼前这个说自己“年轻气盛”的楚王家臣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老了。 这个时代,终归属于他们年轻人 …… “老夫明日要在大朝会上觐见陛下,你确定你要带我走?”几近走投无路的冯盎,终于是在此刻抛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呵……"王玄策闻言发出一阵笑声。 “呵呵……”冯盎同样回应以笑声。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此刻相对而笑,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久,笑声渐歇。 王玄策的脸色最终恢复阴沉:“宇文擎,把人带走!” “就等你这句话!”宇文擎说完,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部曲上前将面色平静的冯盎给拖出了书房。 “父亲!”冯智戴此刻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 而冯盎……现在已经失去了开口喝骂的欲望。 但王玄策多少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只见他故意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指着地上的冯智戴和躲在书架后面的刘福:“把这几个也带走,剩下的伤员也带到隔壁去医治,唉……早就提醒你们下手注意点分寸,这要是死了人……” 那可真就白死了。 ------------------------------------- 翌日,因为最近自家的某个竖子表现良好,难得心情放松的李二陛下,在大朝会开始后,他就黑了脸。 “冯盎呢?”李二陛下没想到,这老头儿居然敢缺席大朝会?他真当他是朕家中的某个竖子啊?!大朝会也敢想来就来? “陛下……可能冯公他刚来长安,舟车劳顿,故而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才缺席这次大朝会吧……”和冯盎关系不错的宇文士及,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替好友找补一二,但这话编的连他自己都没法儿信。 “怎么哪哪都有你?!”尉迟敬德是除了魏征以外,第二看不惯宇文士及这个马屁精的,更何况这货之前状告楚王殿下送诸将宝马一事,在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宦官“不小心”说漏了嘴后,便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所以如今他宇文士及几乎成了朝中武将共同的敌人:“不是老夫说你,他冯盎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失信于陛下?哼……他当他是楚王啊?!” 不得不说,尉迟敬德就是尉迟敬德。 旁人都不敢说的大实话,这货还真就敢说。 而他说了之后,大家也都只是会心一笑。 “行了!”对于尉迟敬德所揭露的真相,对此并不想承认的李二陛下显然是笑不出来的,他将目光看向洪三:“派人去……” “陛下!不好了陛下!”就在李二陛下还在吩咐洪三派人去冯盎的住处查明情况时,大内总管张楠此时一脸惊慌的从殿外闯了进来,只见他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随后惊恐道:“冯盎之子冯智戴,方才在朱雀门外状告楚王殿下指使家臣于昨日杀害了他的父亲冯盎!” 轰! 此话一出,满殿俱惊。 “不可能!”一直都是朝堂隐形人的太子殿下李承乾,顿时从座位上站起身,看着张楠怒斥道:“冯智戴那个混账东西说的话,你怎可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