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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开业的时候,云逍并没有现身。
主要是身份不允许。
才不是因为这些天在西山岛累坏了,想要睡个懒觉。
更不是因为什么小别胜新婚,一晚上深耕细作,早上起不了床。
云逍没有出现,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开业的隆重和热闹。
薛国观、范景文、张国维这些大佬,以及南京六部九卿的主官,全都到齐了。
这场面够不够隆重?
南直隶、浙江、福建等七省顶尖的士绅豪族、巨商大贾,全都来捧场。
这样的场面,谁敢说不隆重?
别说是苏州城,就是放眼整个大明,也从来都没有一家商铺开业时有这么隆重。
由于现场的人太多,很多头面人物连站到前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百姓挤在一起。
于东波等五大钱庄的人,也混在众人当中。
他们当然不是来捧场的,而是准备了几份‘贺礼’送给银行。
到了吉时,在万众瞩目中,内阁辅臣薛国观和银行二股东华允诚,一起揭开覆盖在牌匾上的红绸。
‘大明商业银行’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露了出来。
鞭炮齐鸣,锣鼓震天。
应天巡抚张国维站出来,发表了激情澎湃的演讲。
先是感谢,感谢银行对官府以及百姓的厚爱,并期待银行能够造福江南。
接着张国维宣布了几条政令。
一是大明商业银行,今后将是官银存储、调度指定银行。
以后的官府银钱储备、调度往来,一律通过银行来办理。
轰!
现场一片哗然。
人们虽然早就听说过传言,却一直不敢相信。
官府的银子,全都放到私人办的钱庄里,这是人们怎么都难以想象的。
此时张国维亲口道出,让很多商人和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官府的银子都放在银行,并且从银行调度,老百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国维接着宣布了第二条政令。
官吏、差役的薪俸发放,全部从银行发放。
等到将来,军队中将佐、兵卒的饷银,也是如此。
每人在银行设一个私人户头,月末直接将薪金打入账户。
至于是存在银行也好,或是支取,全凭个人自愿。
官吏、差役们倒是无所谓。
毕竟他们也不靠这点微薄的薪俸活命。
对于军队中的兵卒而言,那意义可就非同凡响了。
这就意味着,再也不会被层层克扣军饷了。
今天到场的军方大佬,一个个脸都绿了,这可是少了一大财源啊!
虽然没有最底层的军士到场,百姓当中却有一些军户家属。
听了张国维的话,他们意识到这一条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无不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的也有之。
南京兵部尚书傅振商心中一声长叹:云真人,果真是圣人降世!
冒领、克扣军饷,这可是自古以来军队中难以避免的积弊。
现在好了,每个人在银行一个户头,还怎么冒名顶替?
这还让军官怎么克扣?
云真人随便开了一家银行,顺带就把这个积弊给解决了,除了圣人,还能有什么人有这等手段?
张国维接着宣布了第三条。
百姓、商家缴纳赋税,全部折算成税银,直接交给银行的官府专用户头,由银行开具票据,官府认可。
话一落音,人群一阵轰动,百姓们全都炸了。
“直接把税银交给银行,是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用受官差拿火耗来盘剥咱们了。”
“胥吏可不是一般的心黑啊,每次交税银,都拿成色不足为借口克扣火耗,一两银子,五钱火耗都敢收啊!”
……
张国维挥挥手,人群安静下来。
一个小商贩大声问道:“把银子交给银行,还收不收火耗了吗?”
人们纷纷看向张国维。
要是银行跟官差那样,那跟以前有什么分别?
华允诚身旁的一名中年妇人站出来,“如果交现银,自然是要收一定的火耗,不过火耗不会超过半成。若是以银券缴纳,自然不存在火耗,也就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这个女人,是大明商业银行的大掌柜。
可千万不要以为是个女人,就因此小瞧她。
女人名叫高福丽,原本是晋商票号的大掌柜。
以晋商的精明,以八千两一年的天价薪金聘请她,能力可见一斑。
去年末,晋商倒台,高福丽一家子也跟着被下狱。
云逍看中她是个人才,稍加培养就是一个银行高管,于是发话免了她的罪。
高福丽的话,让人群再次一阵轰动。
所谓的半成,也就是百分之五。
胥吏收火耗,动不动就是三四成,这怎么敢比?
并且用银券交的话,根本就不用交火耗银子。
简直是太良心了!
“难怪前些日子,云真人在金泾湖当众说,要为江南百姓‘除三害’,胥吏正是其中一大害。”
“云真人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对咱们可是大恩德啊!”
“云真人为什么没来,我想给他磕几个头!”
……
人群中,信昌号掌柜低声说道:“云逍子用这一手收取人心,这该如何是好?”
于东波冷哼一笑,“收买了百姓、商家的心,却得罪了官员、胥吏,他们能善罢甘休?等着吧,等会儿就有好戏看!”
不出于东波所料,在场的胥吏全都脸色铁青。
那些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全都愣在那里,像是天塌了一样。
当官的倒也罢了。
他们来钱的路子多,少了火耗银子,从其他地方补起来就是了。
可他们这些胥吏却是不同啊,大多数人都靠这个养家糊口呢!
没了火耗银子,这以后让人怎么活?
“抚台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没有了火耗银子,咱们这个衙门里出死力的,以后还怎么活命?”
一名中年人在人群中大声问道,看他的穿着,应当是一名官府中的书吏。
张国维问道:“你是谁?”
“小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苏州府署经书刘正隆,抚台大人不管是将小人下狱,还是直接杀了小人,小人都无话可说。”
“但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活路,以及江南数以万计胥吏的生计,该说的话,小人哪怕不要了这条命,还是要说来,让大家伙给评评理!”
那书吏昂首答道。
一番话,引来一声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