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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长念一家六口全来到县城,只是牛车头家也忙着抢收,牛车自然没法坐了。便一人背着一个筐,先将鸡蛋送到酒楼。酒楼采买的人看到很满意,这家的鸡蛋不只养的好,还干净。菜市场不少人来卖自家鸡蛋,有些沾着鸡屎鸡毛的,厨里的人一拿便是一脸嫌弃。更怕的是,万一鸡蛋壳不小心掉进了菜里汤里,还沾着啥,被客人发现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次攒了一千个蛋,正好得银一两。
花长念便道,去吃馄饨。
家里有房有地,艰难也只是这一年,但有鸡蛋卖得,一个月总有个二两银子的入账,比在花家时过得可谓天上地下。夫妻俩又对孩子存了愧疚的心思,因此尽管是节俭的性子,但对孩子却总想着各种弥补不吝啬花钱。
花雷几个便都高兴的应了。
万氏满足之余,多了句嘴:“云儿,你想买什么便去买。”
见花云没什么动静,干脆将那一贯钱都给了她掌着。
没多久,万氏便有些后悔。
到了小吃摊子,不只一人一碗馄饨,还就着汤包,凉面,八宝粥,鸡丝面,小菜,看着摊子上有的,花云全点了一份。
虽然她对新鲜血肉的兴趣更浓,可对传说中的路边美食也不是不垂涎的,身体还有一半人的属性呢。
每样,她都夹几筷子尝了尝,果然很好吃,又让老板摊了两张葱花饼,裹着酱,更觉美味。一时,似乎体内那股丧尸的属性也被压下了。
“这酱好吃。”
万氏招呼着几人赶紧把剩下的往肚里塞,一边笑道:“确实好吃。咱回村买些好豆子,娘给你做大酱。”
花云认真点头,这个可以有。
花了几十个钱,才离了摊子没几步,花云闻到肉包子味儿,又去买了二十个大肉包子。一个两文,四十文钱又没了。
万氏舍不得骂她,只说:“你想吃肉包子,买了肉和面,娘给你包啊。”
四十文,能买好大一块肉了。
花云惊讶问了句:“娘会包肉包子?”
万氏一堵,她当然包过,只是都进了那几家人的肚,而且是花云不傻之前的事儿了。
叹了口气:“娘该先给你包鸡肉的让你尝尝。”
就因为自己没在她跟前包过肉包子,白花了四十大钱。
花冰啃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娘,这是白面的呢,真香。”
花雨跟着点头,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幸福的模样。
花雷没那么明显,但显见也是喜欢的。
万氏没好气道:“白面的能不香吗?尝一个就好了,刚刚吃了那么些,小心肚子胀。回家再吃。”
花云也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万氏仔细包了放进背后的筐里,她和花长念并没有吃。
“咱去买白面,包肉包子。”
万氏一个趔趄,这些还不够?
“菜包子也香,也包菜的好不好,娘?”
万氏能说啥?没看孩子都一脸的渴望吗?
“都包,他娘,孩子喜欢。”
“好,咱去买白面,再割条子肉。”
进了粮油铺,就不止是买白面了,花云看着精细的都要了些,不管价钱,只闻着香指着就要。
最后白面精米糯米细细的苞米面小米,还有几样村里没人种的豆子果子,都多少要了些。
万氏咬牙又要了一罐子菜籽油。
几百文钱又没了。
还不够,花云拐脚又进了布庄,正是上次那一家。女老板还记着这家人呢,笑着就迎上来了。
“小姑娘,是你呀,这次想要些什么?”
万氏苦了脸,算了算花云手上还剩下的大钱,小声道:“云儿,咱家布还有好些呢,今年明年都不用买了。”
花云顿了顿,尽量柔和了声音道:“娘,我看董婶子好些不一样的衣裳呢,你的太少。”
一句话,让万氏红了眼眶。
旧衣裳都不能再穿了,现在家里人身上都是新布制成。自己拿姜黄和青色的做了两身倒腾着穿,比以前好太多,可跟董娘子当然不能比的。
女儿是关心自己这个当娘的啊。
旁边本来打算跟着劝的花长念也闭上了嘴,媳妇跟着自己受了多大罪呀,扯几身衣裳怎么了?
“这位老板,还请帮着我娘挑几身衣裳的料子。要好看的。”
女老板微微一笑,把万氏上下一打量,再看看花云,便领着娘仨到一边看料子。最后选了栗色,秋香色,松绿色,万氏再不肯选。女老板估摸着她的身量,扯了三身料子。
花云又帮花雨选了一块浅豆绿,一块鹅黄的,都是明快鲜艳的颜色,喜得小姑娘不行。
万氏要花云给自己选,她眼睛不受控制的往灰白色的那块上瞟。万氏立即按住了一块天青色的。花云没吭声。
再选几对头花,花云手里铜板全花了干净。
万氏又是喜欢又是心疼,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花云拿钱了。
女老板看万氏强忍着的模样好笑,让伙计拿出一个大箩筐。
“这都是碎布头,我们也没得用,你们挑些能做个包边缝个花啊朵的在衣裳上,可好看。”
女老板一边说一边笑着看花云,小姑娘站的笔直,身上穿着青色的褂子裤子,正是上次在自己这里买的料子。淡淡的表情,既不怯懦也不眼馋,不像乡下的丫头,也不像大户的小姐,像什么呢?真想看看她打扮的红红绿绿的,那张脸会不会变样。
万氏再三感谢,挑了些差不多的,那些大块的,缎子绸料的,却没动。
女老板看着暗自点头。
“小姑娘,以后扯厚料子了,再来我这店呀。”
花云随即点了头。
万氏立即决定,下次卖了鸡蛋,让花长念再买些鸡回来。
等天凉了,可不得再做厚衣裳吗?还有被褥,家里都没有呢。过冬不止是准备衣裳被褥,还有吃的粮食菜呢,还有鸡和兔子的口粮呢?这一盘算,手头又紧了,万氏没了闲逛的心思,催着人赶紧回去。
才走到半路,身后有人喊。
“哎,哎,你们,那个谁家,站住,站住,等等我。”
一开始没人觉得是喊自己,在县城哪有认识的人呀,继续往前走。
“等等,等等,花,花,花雷?”
花雷啊了声,往后看,一惊:“顾大夫,怎么是您?”
一家人都站住了,果然,气喘吁吁提着袍角奔过来的那老头,不正是顾老大夫吗?
顾老大夫顾不上别人,睁大眼围着花长念转了好几圈。
“你腿好了?都能走了?什么时候好的?怎么好的?”
这话听着怪,就像盼着人不好似的。
一家人谁也没多想,只看顾老大夫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的样子,就知道人家只是稀奇。
花云更能理解一些。当年他师傅对着末世新变异的植物钻研出来的各种奇怪功用便是差不多的表情。有喜更有惊。
顾老大夫肯定花长念的腿好不了,所以对现在能站着的他,惊了。
二话不说,左手牵着右手袖子,右手前伸:“我给你把把脉。”
还站在街上呢,花长念被顾老大夫拉住了手,哭笑不得,任由他换着两边手把。
“咦?嘶——完全正常呀。这,这不可能呀?”
脉象强健有力,哪有一丝不正常的迹象,像从来都是如此。
“这,这不对呀。来,让我摸摸。”
顾老大夫把花长念推转身,就要往他腰间探。
花长念赶忙抓着他的手:“顾大夫,顾大夫,这还在大街上呢。”
顾老大夫看着红了脸的汉子,才惊醒过来,捋着胡子呵呵笑:“是我太心急了。呀,天气真好,不如去仁和堂坐一坐。”
众人默,天气再怎么好,谁也不会随便去药堂坐吧。
心里这样想,但脚全跟着顾老大夫走。花长念被砸了来看诊时,顾老大夫可是尽心尽力的,而且后来卖虎,也是人家顾老大夫帮了一把。
花家人都记恩,早想着报答了,顾老大夫提什么都愿意答应,别说人家只是给看看伤。
除了知内情的花云和花雷,其他几人都巴不得老大夫给复诊看看还有没隐患呢。
一行人到了仁和堂,掌柜的吃了一惊:“老爷子,您不是去跟…吃茶去了?”
顾老大夫咳了声:“你找个人去说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明个儿再去赴约。”
掌柜的眼角直抽,没听说人家约了今天,正主明天才赴的。还是喊了个机灵的学徒跑一趟。
顾老大夫眼里除了花长念谁也看不见,把他带到内室里紧接着就要他脱衣服。看那热切的眼神,仿佛花长念稍微慢点他就亲自动手似的。
一下手就摸到腰部脊柱骨,手指用力,花长念跟被电了似的乱颤,又麻又痒。
“真好了?多日前,还半点儿反应也无呢?你是怎么好的?”
花长念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自己亲娘求了神仙吧?
可他不说出来,顾老大夫就不放过他。
没奈何,花长念只得“实话实说”,只是顾老大夫不知道前因后果自然一头雾水,花长念感念他两次相帮,也不避讳家丑,把事情从前到后讲了清楚。
顾老大夫钻研医术多年,对鬼神之论,没别人那么相信,可除此之外,又该怎么解释花长念好得这么莫名其妙?
思忖再三,问花长念他以后能不能偶尔让自己给诊诊脉摸摸骨?
花长念自然满口答应。他还以为顾老大夫说的意思是让自己来县城时到仁和堂呢,哪知道这老大夫会心里当回事还专门往他家跑。此是后话。
出了来,花雷迎上来:“顾老大夫,我爹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老爷子话里有股憋闷劲儿,看了眼花云,笑道:“以后有好东西来这里跟爷爷说啊。”
这个亲热,肯定是对虎皮满意的很。
何止是虎皮,单是虎骨就让仁和堂挣了不少。两幅呢,得泡多少药酒。
花长念想着万氏的身子,有心请顾老大夫给看看,但想到钱全花了,没法给诊费,便暂时熄了心思,带着家人告辞离去。
好久,顾老大夫还皱着眉头琢磨,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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