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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
不知道柳瓶儿为何着着扯到了什么“大道”,陆然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招手示意她暂停下来,然后问道:“我……我有一个的问题。”
仙者们原本都深深沉浸在方才那“寻道”的故事之中,此时随着柳瓶儿的目光一起,齐刷刷望向了陆然。
徐芙,也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向陆然。
大家都在等着陆然发表看法,发表关于那个如同“过家家”般“大道”的看法。
“我想问的是,你的那位仙师,是不是个那么个样子?”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时的陆然,感兴趣的可不是什么“大道”,而是那故事中的仙师。
他这个问题问得柳瓶儿一愣,“什么样子?哪个样子?何种样子?”
“就是……他很大!”原本很清晰的形象伴着柳瓶儿的话在脑中一再呈现,可要用言语来形容,又变得模糊抽象了起来。
“很大?”柳瓶儿愈发迷惑。
“不仅很大,而且很白!他的一切似乎都是白的,也住在一个白色的世界之中!”
“很白?”多位仙者都站起身来。
“噢,对了,他的脸很有特点。”
“有什么特点?”柳瓶儿和淮黄几乎同时问出口。
“他的脸像人又不像人,哦,对了,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亮之前黄昏之后的海面。”陆然终于想起了一些细节,也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
“那他……”柳瓶儿拖长了声调,看向了淮黄。
“那他有没有跟你他叫什么名字?”淮黄几乎倒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将这句话清晰地问出。
“对哦,我干嘛要强调样子,我明明知道仙师的名字。”陆然一拍脑袋,然后轻飘飘地道:“谢桥。我想问的是,你方才口中钟无欺的那位仙师,是不是谢桥?我觉得他的作风和话的感觉,有些像他。”
谢桥。
这两个字如同某种符咒,一从陆然的口中吐出,便让这个秘密结界之中,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美妇人柳瓶儿瞬时又变回了那个身材矮的老妪,她伸出一截干枯的手臂,微微颤动着,不出话来。
淮黄原本端坐在正中,猛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看了陆然两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又去看他身后那三幅画中间那幅,看了几眼又回过头,紧盯着陆然。
其余十位仙者统统起立,包括之前几位对这段冗长的往事并不感兴趣的那几位。
而那桌上的火焰,室内明明无风,却猛然拔高了许多,也顺势倾倒向了陆然的方向。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陆然,弄得徐芙在那坐着也不自在,她也站起身来,偷偷打量着这些人奇怪的反应,觉得有些害怕,朝陆然身边又靠了靠。
“这……我是错什么话了吗?”陆然其实明白谢桥这名字非同寻常,可也从没有见到如此大的反应,因此有些心虚,甚至于在想要不要把那最后一滴青乌之血抵在舌尖。
十二仙者集体沉默了许久,才由淮黄开口问道:“然路兄弟,你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是,你见过谢桥,见过仙师?”
“是啊,见过。不过他是个巨人,也不是什么【一道】,就是个很巨大的人,在那盘腿坐着。”陆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
“在何地?在何时?以然路兄弟的年纪,怕不是近年才发生的事情?”淮黄的语气,少了几分警惕,却依然十分紧张。
“确实,也就是三年不到的光景,在夏亚浊海上,我遇见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也可能是梦见,总之那时的情形很不寻常。”陆然顿了顿,“还有,我其实叫陆然,然路只是我一时兴起,胡乱在大醮的报名表格上填的名字。”
“原来如此……”淮黄低下头去,默念陆然的名字,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柳瓶儿这时候却有些按捺不住,走到淮黄的身边,在他耳边声了几句。
淮黄倒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回答她,的确是该如此,只是……只是……
柳瓶儿恨恨地一跺脚:“只是什么只是,你难道忘了今日我们的本意?难道你忘了那花?这怎么可能是巧合?这只能是教尊给我们的启示!”
淮黄凝眉又思索了几息,终于一甩袖子,面朝着陆然,就那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柳瓶儿立即跟上,两人恭恭敬敬地做了个奇怪但是看得出是很是尊上的手势,一同喊道:“弟子淮黄,恭迎师叔大驾!”
他俩这一呼喊,其余十位仙者像是立即明白了什么,齐齐从座位上起身,原地也都齐齐跪了下去。
十二人又同时喊了一声。
“弟子,恭迎师叔大驾!”
“啊?”这下轮到陆然傻眼了,左看看右看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好向身边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徐芙求救。
徐芙也是惊异不已,但毕竟事不关己,很快便理清了头绪,笑着对陆然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才相会,不过当下第一件事,陆然哥哥,难道你不应该请这些老人家先起身吗?”
“啊,对对对,还请给位先起身,再话吧。”
陆然慌忙去将淮黄、柳瓶儿扶起。
可这些人再起身,看陆然的眼光,已经大大的不同了。
陆然还从未感觉到,有这么多殷切的目光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而这些目光的背后,则是实打实的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亲善。
只是他们同自己一样,陷入了一个未曾设想的境地,有那么一些无所适从的慌乱。
“方才……你们叫我什么,师叔?”
陆然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开口打破了这层尴尬。
“回师叔的话,实不相瞒,我等都是无欺上饶弟子,而谢桥,正是无欺上饶仙师,仙师留有遗训,若百年千年之后,有人吐露自己再见过他老人家,那人便是仙尊的关门弟子,因此,我们称呼您为师叔。”淮黄拱手回答,恭恭敬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啊?没有啊,他没有过要收我为徒啊,再了,这世间哪有这样强行收徒之人?”陆然尽力回想那时,确实没有任何关于收徒的对话,只剩下那一双如水的眼睛,就那样一直在脑海中晃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