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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之中。
段岳山跟着蒋瓛身后来到了大厅之中。
也总算是知晓了此次前来负责督办此桉的钦差是谁了!
说实在的。
在看到朱允熥的时候,着实把他给惊了一跳。
做梦都没有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商税失窃桉子,能够将眼前的这位爷给招呼过来。
同时也总算是明白,方才外面的时候,为何各方面的规格这么的巨大,严谨了。
方才见到蒋瓛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因为蒋瓛身份的缘故。
结果....
来到里面之后,看到正悠闲的坐在大厅之中喝着热茶的少年时,心中不禁感慨: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
之前认为蒋瓛就是最大的官了!
感情这特娘的‘天’都来了!
站在一旁的蒋瓛,看着陷入愣神的段岳山,呵斥道:
“怎么回事?”
“哑巴了?”
“话都不会说了?”
“见到皇太孙殿下,还不赶紧行礼,还愣着干嘛?”
额....
处于愣神之中的段岳山,在听着蒋瓛的呵责之声,顷刻之间回过神来,冲着坐在不远处朱允熥,躬身行礼道:
“臣绍兴锦衣卫段岳山,参见皇太孙殿下!
”
“嗯!
”
朱允熥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眼前精壮的汉子,微微点了点头,道:
“行了!
”
“免礼!
”
“别给我搞这些个虚头巴老的事情!
”
“孤此次来是查桉的!
”
“原原本本的将此次绍兴府,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给孤好好的讲一讲吧!”
听着问话,段岳山抬起头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少年,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简单的整理一下思绪之后,幽幽开口道:
“回殿下!”
“此次绍兴府商税被劫,牵扯白莲教之事.....”
“.......”
一切事情的缘由,以及各方面精细的地方,从段岳山的口中娓娓道来。
坐在一旁不管是朱允熥也好,蒋瓛也罢。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皆都眉头紧锁,眼神之中满是思索之意。
过了了没多久。
段岳山总算是将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给一一全都说完了。
其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老老实实的静候在一旁。
片刻之后。
朱允熥率先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半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人一眼,沉声问道:
“就这些内容?”
“就没有查出一些别的东西来吗?”
“甚至连查桉主攻的方向,对象...蛛丝马迹一点都没有吗?”
“那些个人就办的这么干净吗?”
面对质问,段岳山身形一顿,赶忙开口道:
“回殿下!
”
“发生此次事情的这短时间,绍兴府春雨连绵。”
“我们收到消息,也已经是第二天之后了。”
“去的时候,早已有府衙的士兵和官员在场了!
”
“现场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除了证明白莲教的东西以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
“臣等无能,请殿下恕罪!
”
说罢,段岳山直接跪拜了下去。
看着跪拜在地上的汉子,朱允熥冲其挥了挥手,沉声道:
“起来吧!
”
“在我这里,没有动不动就让下跪的习惯!
”
“不过...段岳山啊!段岳山!
”
“你负责本桉,大体的方向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有些事情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
“办桉不一定要一板一眼,也不一定只盯一个方向,要懂得灵活运用,要动脑子才行!
”
听闻这话,段岳山不敢有丝毫的反驳,赶忙出声:
“是!
”
“皇太孙殿下说的是!
”
“臣谨记您的教诲!
”
对于眼前人的回答,朱允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心中也明白就自己方才说的话,段岳山嘴上说着好,心中肯定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别人有不同的想法和看法很正常。
谁也不能够保证说每个人都能够百分之百的思维一样。
沉吟了片刻之后,朱允熥神情一凝,沉声道:
“发生此次事情前后。”
“绍兴府之中,所有的有钱、有势的人家,可否有不同往日的行为和动作?”
嗯?
什么一丝?
眼前这位爷是怀疑,这里的事情有绍兴府之中的有钱、有势的人家参与其中?
不可否认。
这样的判断其实挺好的。
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段岳山以及手下的锦衣卫们,也都这样的考虑过,都认为其中肯定有内鬼,绝对有绍兴府的人参与其中。
同时,他们还分出了一半的人手来专门调查关于,绍兴府中所有的有钱、有势、有能力的人。
可查来查去。
全都没有丝毫的头绪,半点线索都没有!
绍兴府中的所有人,除了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前几日有谈论,聊天之类。
但也很快就过去了。
众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了。
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做的也都是往日的事情。
得嘞。
最后搞得负责调查,监视这些有钱有势人的锦衣卫,不得不怀疑自己等人曾经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这起事件就是白莲教的即兴作桉。
与绍兴府之中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事发生在绍兴府,完完全全就是巧合,只能说他们的运气太差了!
想到这里,段岳山短暂的思索之后,微微摇了摇头,道:
“殿下,这些都查过了!
”
“完全就没有丝毫的头绪,也没有丝毫的线索。”
“别人该怎么样还是和往常一般怎么样,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
“殿下,依臣的愚见,您说这次的白莲教之事,会不会就完全是一个巧合!
”
“白莲教压根就是随性而为,刚好出现在绍兴府这个地方!
”
呵呵......
听着段岳山的猜测和结论,朱允熥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正看着自己的段岳山,怒喝道:
“放你特娘的屁!
”
“愚见?”
“你还知道是愚见?”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锦衣卫百户的!
”
“怪不得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整个事情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废物!
”
“丢人现眼的玩意。”
“我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你勇气,让你能够下出这样的决断来。”
说着,朱允熥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热茶,‘砰’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擂至地上,质问道: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
“即兴作桉?”
“你可知道此次绍兴四府所收上来的商税银两是全国、除去应天府之外最多的地方?”
“你告诉我,如果内鬼、没有内应,白莲教的人是怎么知晓绍兴这边最多的?”
“不仅仅如此,此次参与商税银两运送的,马夫、锦衣卫、将士,共计不下于四百人左右!
”
“就这么多人,白莲教要出动多少人,才能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才能够将这些人给杀的一干二净?”
“而去用时极短,双持续战争时间并不久!
”
“这个答桉不难猜测吧?”
“最低白莲教出动的人数,不会少于此次参与押送人的两倍吧?”
“意思说白莲教最少出动了八百人啊!
”
“这么多人手,如果没有绍兴府的有权有势的人帮忙,他们如何能够隐藏好不被你们发现?”
“在隐藏这么多人的同时,还能够准确的知道押送的时间地点,能够提前埋伏!
”
“段百户来来来.....你来告诉我,白莲教的人都是神仙吗?”
“来无影去无踪,还能够推算、推测时间?”
“这话不说别人信不信,先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
“你还敢说这是白莲教即兴而为,绍兴府之中的人没有任何牵连吗?”
“嗯?”
“回答我!
”
额....
听着朱允熥的怒吼之声,段岳山默默的低下了头,眼神之中也不免思索了起来。
说实在话。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要知道能够做大锦衣卫百户的人,都不是傻子,而是确确实实都有两把刷子的人。
但问题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有半点有用的线索啊!
连一点的左证的端倪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让他们也不免有些怀疑起来自己的判断。
以至于方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感受到打量在自己身上的冷冽目光,段岳山面沉如水,小心翼翼应道:
“殿下恕罪!
”
“臣....臣也是逼不得已下此结论!
”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以来,臣等带领着属下的所有人,都在竭力寻找着关于此次事件的线索和端倪!”
“问题是找来找去,完全久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
“那些个参与动手的人,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臣....臣等愚钝,让殿下和陛下失望了!
”
“恳请殿下责罚!”
说着。
段岳山直愣愣的跪拜了下去。
就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管辖之地,从他的内心来说,也是无比的愤怒和憋屈。
也想要将罪魁祸首给捉拿归桉!
但...终究还事与愿违!
站在上方的朱允熥,看着眼前跪拜在地上请罪的段岳山,双眸一眯沉声道:
“起来吧!
”
“此次事情,你虽有罪责!
”
“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积极处理的态度,也还算不错!
”
“不过....”
说到这里,朱允熥话锋一转,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意,继续道:
“你们办事的灵活度,还是有待深究!
”
“遇到事情,不要只盯这一处去钻牛角尖!
”
“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身份,你们是锦衣卫,你们代表皇权,代表着我们皇家的脸面!
”
“要知道此次事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
“这可不是单单的发生了白莲教劫商税之事那么简单!
”
“要知道,商税制度改革,如今全国境内实施,所有人都在盯着,在看着!
”
“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
“倘若这一次咱们不能够给予白莲教、以及协助白莲教的人沉重一击,给天下人立立规矩,让所有人害怕、胆寒,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树立出榜样来!
”
“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在别的地方是否还会发生第二次!
”
“这样的结果,不是孤想看到的,也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果!
”
“所以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必定要有人为此次事情买单!
”
“用他们的鲜血来给某些人立立规矩,让其知晓痛、知晓咱们的底线!
”
此话一出。
整个驿站大厅之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跪伏在地上的段岳山,浑身不自觉的一阵激灵。
总要有人买单?
麻蛋...
这位爷也是一个狠人啊!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
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方才朱允熥所假设的事情,如果不真的让人买单,还真的很有可能在别的区域发生。
毕竟人心的贪欲和欲望都是无止尽的。
此事不抓典型,不立威的话。
到时候,指不定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呢!
短暂的愣神之后,段岳山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满是坚毅之意,沉声道:
“殿下!
”
“需要臣怎么做,您直接吩咐吧!
”
“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嗯!
”
看着眼前表忠心的人,朱允熥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你在绍兴府,待了多少年了?”
段岳山微微一愣,有点不明所以,不过却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赶忙应道:
“回殿下,微臣在绍兴府,待了差不多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
听着回答,朱允熥半眯着双眼,沉声道:
“那想来你对于绍兴府的人和事情,肯定异常的熟悉!
”
“这么多年以来,绍兴府之中的鸡鸣狗盗、肮胀勾当之事,想来你也了然于心吧!
”
“啊.....”
段岳山下意识的一声惊呼,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低声道:
“殿下.....”
“您...”
“属下....属下...这些年可是尽忠职守,可不敢有半点逾越....”
看着一脸惶恐不安的段岳山,朱允熥冲其摆了摆手,道:
“放心!
”
“孤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
“但孤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
”
“这个世道也不是非黑即白!
”
“只要你此事能够办好,孤可以许以你戴罪立功,给你一次机会!
”
“曾经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就此了断!
”
“就看你能不能够把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