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一句,老实说这句话他都听烂了。
原二爷冷笑。
“放狠话谁不会?”他道,“你上一次的话我还记着呢!”
上一次,她也是这样放的狠话。
但光狠话,他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可能被吓到。
也不看看这件事背后是谁默许的,陛下要娇娇活着,娇娇就得活着,至于用的什么办法,陛下哪有功夫来管她一个丫头的死活。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捂着脑袋临走时,原二爷回过头来讥讽她道,“不过这世间真正不一样的少之又少。”
在陛下眼里,娇娇就是不一样的。
乔苒笑了笑,不置可否。
……
从小路上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裴卿卿和那个谪仙,大抵也是走了。
乔苒不以为意,紫云台观景观人虽是个好地方,不过她现在不想观景也不想看人,便随意的在芙蓉园里走动。
只是还没走两步,便听身后的人群里响起了一声“乔小姐”。
乔苒回头,看见好些时日没见的黎兆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急急走到她面前。
“黎公子。”乔苒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在黎兆开口前率先开口道,“如果是要问我这些时日怎么样,以及先前大理寺衙门前的事情的话,我很好,没什么事。”
这长安城的事真正能传的人尽皆知与藏的无人知晓的事情都不多。
她在大理寺衙门面前和原二爷的事显然就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意一种,黎兆此时急急跑到她面前来,乔苒便先开口解释了起来。
没事啊!黎兆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她的回答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道:“没事就好。”
乔苒笑了笑,看向来往的人群,道:“再去晚一些就没有好位子了。”
黎兆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为了赴宴来的。”
不是为了赴宴,乔苒有些惊讶,而后便见他顿了一顿之后再次开口了:“我是为了你来的。”
为了她?乔苒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黎兆道:“原二爷找你是因为妖怪的事?”
听到妖怪两个字,乔苒笑了:看,果然这天底下没有几件能真正瞒得住的事,很多蛛丝马迹一推测便能推出大概来了。
这天底下不存在真正毫无破绽的事情,只在于这破绽有没有人发现而已。
见女孩子笑了,他便知道她是默认了。
于是黎兆也笑了。
他道:“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件事。”
乔苒点头,道:“要不要借一步说话?”
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也不方便。
黎兆嗯了一声,道:“在这里说话确实不大方便,我们去那里说。”他伸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
离了大路,凉亭里没有什么人,不过却也能时刻看到这里的动静。
……
芙蓉园里的人越来越多,虽然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正在说话的一男一女,不过鲜少注意却不代表没有,一位头戴玉簪的锦衣男子经过路边时往这里看了两眼,视线落到乔苒的身上顿了片刻,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便离开了。
“那是淮王世子。”黎兆看着那男子远去的背影,开口道,“这几日妖怪……不,原小姐出事之后,他一直在到处奔波,以至于世子妃颇有微词,带着一双儿女到淮王和淮王妃面前闹过好几回了。”
乔苒沉默了一刻,道:“……那他还挺痴情的。”只不过痴情的不是时候,若是没有娶妻生子,难保不能成就一段佳话,毕竟戏文里怎么说来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是现在都娶妻生子了,那他痴情的同时,也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世子妃和两个孩子。
黎兆听到她这个评价不由笑了起来,待笑够之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时日,他一直在为原小姐的事情奔波,连淮王五十大寿都只去了半日便匆匆离开了,听闻淮王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
乔苒想了片刻,道:“最生气的怕不是淮王,是淮王妃!我记得淮王好似不止一个儿子,且还有侧妃、侍妾诞下的儿子。”
虽然碍于嫡庶长幼的关系,淮王世子早早便立了,不过世子终究只是世子,在没有受封淮王之前,他永远不是淮王府的主人。淮王如今身子骨又硬朗,最担心的应当还是淮王妃。
黎兆听罢她的分析,轻哂:“是啊,不过淮王府里的事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今日来是想让乔小姐你小心。”
“我知道。”乔苒说着忽地指向前方正在紫云台台阶上走动的一道人影,道,“看。”
虽然人影攒动,可无数人影中,这么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还是让人一眼便瞧见了。
黎兆认出那个人是原二爷,眼里也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打得好。”他道。
乔苒点头道“还好”,而后看着他,等他说话。
寒暄至此,该入正题了。黎兆开口直言是为了她而来的,可不会仅仅是让她小心。毕竟这种让人小心的话,乔苒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用多此一言。
“你知道我们家有本《素问经》。”黎兆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乔小姐可知道《素问经》与你和原小姐之间的关系?”
《素问经》啊,想到金陵的时候,她“声名狼藉”时也执意要定亲的黎老太爷,乔苒拧了拧眉头,而后摇头,道:“这个事,黎老太爷应当知道。”
不过她想这《素问经》或许是同这可以医治百病的“药人”有关。
黎兆沉默了一刻,道:“实不相瞒,原小姐出事之后,祖父曾笑言原家迟早要求到我们头上这种话。”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秘密,只隐隐察觉到《素问经》或许能救原小姐。
“原本我以为原家会求上门来,没想到他们竟然拦住了你。”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就连祖父都很是惊讶,惊讶原家竟然有别的方法救原小姐。
“这不是原家的办法,是原二爷自己的办法。”乔苒看着包裹着脑袋在人群里穿梭的原二爷道,“老实说我也在好奇他的办法。”
好奇到甚至想要亲自试一试。
“不过还是谢谢你同我说这些,”乔苒说着走下凉亭,临离开时却又转头对他说道,“不过我觉得原二爷的办法估摸着……呃,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长久之计,那现在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就不是原二爷,而是原家老祖宗了,这件事到最后或许还是要借助《素问经》解决的。
就像她曾经误以为自己是那样的“血脉”时的战战兢兢。毕竟医治百病这种逆天而为的事,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东西就轻而易举的得到?
她想这就叫公平。
天地是公平的,所谓玄之又玄的那些术士手里的本事再玄乎也离不开平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