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夫人发出了一声嗤笑:“你来跟我做交易?”
她语气微扬,大抵是因为多了几分情绪,整个人比起方才的木然,也多了不少生气。
“死了这条心!”她说着冷笑了起来,“我早说过你这样的丧门星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从始至终,我没有惹过你。”女孩子蹲在她的面前,纵使知道她看不到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说着,“但你就是厌恶我,所以说有些时候厌恶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方老夫人嗤笑:“怎么?要跟我讲道理吗?”
争论一番她没有做错什么,在金陵出手也是迫不得已?
“我没准备跟你讲道理。”有些人有道理可讲,但有些人,你不讲道理更好。
“我跟你讲讲方二老爷他们进京救我姨母他们却失踪了的事。”
方老夫人一脸木然:“这几个死就死了呗!”
“我再跟你讲讲现在离方老太爷问斩的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也活的够久了,该死了。”方老夫人继续道。
乔苒轻哂:“那我再跟你说说我姨母一家的事?”
方老夫人忽地狠狠的朝她这边偏了偏头,虽眼神木然,脸上的神情却多了几分狠戾:“还不是你这丧门星害的,要不是你,我早就……”
“你救不了他们。”乔苒打断了她的话,“他们也被关在这刑部衙门里,同你一样没有受刑,只是却不能见任何人。”
“所以不是你这丧门星害的?”方老夫人冷笑道,“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如果没有你,我方家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女孩子听罢这句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朝她望来:“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你的罪名不是我安的,当年你跟方老太爷杀人夺宅,如今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方老夫人显然并不在意,动了动唇,似乎想反驳什么,女孩子却再次出声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我托多少权臣都无法让刑部松口使我们得以一见的这天下又有几人?秀王府恨你入骨,却还要保你性命,可见你手里拿捏着他们至关重要的把柄。你当年难道没有用这样的把柄请秀王府救人?可他们别说救不出来,却连人都见不到,你以为能做这件事的有几人?区区一个原家、一个焦家能做到?”
焦、原两家确实在长安也算说得上话的,可凭借他们的实力,要做到这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方老夫人朝她这里偏了偏头,神情也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即便位极人臣也做不到的事。
“是陛下。”女孩子轻哂,“虽然这个答案听起来很可笑,毕竟一介从金陵来送嫁的普通商户,怎么可能惹到陛下?这个答案也让我觉得很可笑,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毕竟能让整个金陵城三缄其口的权势这世上有几个?现在陛下没有杀他们,所以应当不是冲撞了陛下或者别的什么缘故。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只知道能让他们身陷这样处境的缘故只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只不过有很多人借用陛下囚禁他们这件事为自己谋利,以至于这件事看起来越发的错综复杂,也被越传越玄乎。如果只是普通的案子的话,不管大理寺还是吏部都不可能看不到一点卷宗的痕迹。”乔苒看了看四壁空无一物的牢房,叹了口气,“陛下定然在布一个局,可他们却无意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在这个局破之前,我们见不到他们,仅仅如此而已。”
这是整件事最合理的推测了。有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是因为有凌驾于常理之上的人在做了这件事。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案子,而是一个局,只不过布局者是当朝的天子而已。
“所以,我现在最好便是什么都不做,真要让我们见到了他们,不是一同被关起来,就是一起被杀,毕竟这世间只有死人才能保全永久的秘密。”
真要救人,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见他们,待到局破自然能见。
“陛下?”方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可脸上却不见嘲讽之色,“陛下是当今天子,想做什么做不到?”
“天子高高在上却是孤家寡人,所见到的都未必是真心,又何况见不到的人和事?她不能做的事多了去了,”女孩子说到这里,却忽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凝重,半晌之后,却笑了,“这是天子局,与我们无关,也与我今天要来找你的事无关。”
她来找方老夫人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的,只不过这些事早一些告诉方老夫人兴许更好,免得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反而害了人。
方老夫人偏了偏头,冷笑:“你不要以为就算老大一家遭罪与你无关,我就会同你合作。”
“我知道你不讲道理,也不想和我合作,我劝再多也无用。”女孩子说着顿了一顿,而后笑了,“所以我便不劝了。”
不劝?方老夫人一哂,下一刻就听到女孩子的声音清晰的在耳畔响起。
“你拿捏秀王府的把柄是当年老秀王参与西南侯谋反一事的证据!”
方老夫人神情一僵,本能的偏过头来。
看这反应,乔苒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知道老夫人你不讲道理,也不想和我合作,劝说也是无用,所以,这一次,我改威胁如何?”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了几分笑意响了起来。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老夫人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秀王府会变成众矢之的,不过在变成众矢之的前他们一定会解决一个人。”
方老夫人脸皮颤了颤,锁链声响动,她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你!”
这件事之所以能成为把柄是因为这件事是个秘密,当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这把柄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你要做什么?”她愤怒道。
“把你的把柄交给我来处理。”女孩子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