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甄仕远和赵大人都喝了不少酒,以至于连带着乔苒和裴卿卿也喝了几杯,当然裴卿卿是偷喝的。
小魔星裴卿卿显然酒量不行,喝完一觉睡到第二日午时才爬了起来,任红豆一边唠叨着一边准备水让她洗漱吃饭。
“小小年纪偷喝酒,叫都叫不醒!”红豆将铜盆端到裴卿卿的面前,哼道,“不能喝酒便少喝,你瞧我家小姐便不要紧。”
乔苒闻言便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的看书。这具身体天生酒量便不错,那点酒对她来说还真是小事。
和她一道在桌边看书的乔书闻言也抬起头来,问她:“我们是不是要在洛阳留上几日了?”
乔苒点头道:“不错。毕竟刘大人死了,就算代天巡视队伍折返回来,死去的刘大人本就是其中的人,未免避嫌,必然不能多插手,而赵大人,虽说倒霉了些,可刘继泽的人到底死在他府衙门口,为了避嫌,估摸着也不能插手。所以,这一次,多半还是要甄大人出面了。”
还有那赵大人,昨晚一口一个“麻烦”的,显然是个不愿意惹事的,到时候会跳出来同甄仕远抢查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想也知道甄仕远是逃不开了。
乔书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很快就要到长安了,没想到却要现在洛阳留一阵子。”
乔苒听的拿书的手不由一顿,反问他:“你急着要去长安吗?”
乔书垂眸,没有看她,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谁不想去长安看一看京都繁华?”
只是这样?乔苒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了他手上的书上。
《京都名门录》。
这是一本写给初去长安的人的书册,毕竟是号称走在街上权贵一抓一大把的长安,未免外乡人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有人将长安排的上号的名门权贵详细的说了一遍。
权贵住址、大致相貌、喜好等等都在上头描述了起来。
这本书乔苒已经看过了,饶是她记忆不错,可看到这样错综复杂的权贵关系图还是惊了一惊,对写书的人更是佩服不已。
大楚建朝四百余年,其中不乏建朝之初就存在的老牌权贵,除此之外,更是有崔、王、谢这等改朝换代不到的大世族,一个姓氏几房之间都有天壤之别,矛盾、仇恶更是复杂。
光看就已经让人头晕脑胀了,更别提还要将这些写出来了。
听闻长安权贵的后宅女子几乎人手一本,将其引为宝典,但能记住且忘不掉的还是少之又少。
眼下他们看得是手抄本,据说原版的第一批书册已经被炒至天价了。
写书的人叫“糖球先生”,据说是个女子,因为只有女子才能将这些后宅错综复杂的关系理的这么清楚。
这个名字一看便知写书的人很爱吃糖。乔苒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裴卿卿,看来爱吃糖的人还是很厉害的,譬如她身边这一位。
“他都看很久了。”将裴卿卿洗漱后的铜盆端出去的红豆听到他们在谈这本书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道看这些做什么。”
乔书又不是女子,也不嫁人,跟在小姐的身后,也不至于得罪人,天知道他为什么对那本书那么感兴趣。
今天一天也没发生什么事,洛阳府尹赵大人显然对刘继泽的事并不清楚,一切还要等那些代天巡视的人折返回来再说。
洗漱过后,乔苒早早的爬上了床,以往总爱偷吃的裴卿卿更是早早便乖乖的爬上床睡觉了,不多时就发出了轻微的喊声。
乔苒也捂着口鼻打了个哈欠,道:“昨晚折腾到半夜,还是得补两日的觉。”
俗话说一夜不睡,百日不醒,有时候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惜,原本准备补觉的乔苒,待到半夜里再次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啊?”红豆提着灯走了出去,门外很快便响起了一道激动的声音,“我,是我,快起来,随我去府衙验尸!”
这声音和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谁。
红豆听的青筋暴起:大半夜的赶来验尸,这是咒她们!
奈何还只能开门将他放进来,否则任他在外头闹个没完没了,大家都别想睡了。
才一开门,一股馊馊的汗臭味就随着一道人影窜进了屋内。
这味道也让床上原本沉睡的乔苒和裴卿卿同时爬了起来,捂着鼻子看向来人。
封仵作倒是半点不在意自己眼下的样子,只是不停的催促着,叫道:“快,快起来,带我去验尸!”
有病!大半夜的去验尸?红豆怒瞪他。
“小丫头片子看什么看?”封仵作冷哼道,“晚一点连尸体都要烧没了。”
什么?乔苒被他这一句吓了一跳,原本还有的些微睡意顿时一扫而光,“你说什么?”
“我来时看到有府衙的官差执令牌出城往这里过来的,便跟了上来。”封仵作说着,“依稀听到两句炸药着火什么的,那官差去见甄仕远了,我便来找你了。”封仵作说着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扔给她们,向门外走去,“快点,别磨蹭!”
一边走一边还道:“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多半是要毁尸灭迹什么的,晚去了仔细连个渣都没有了。居然还用了火药,真是少见……”
乔苒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了,搭上外衫就向外走去。
“用火药是因为刘继泽的尸体被放在了冰窖里,冰窖的大门钥匙只有甄仕远同那个赵大人身上有,不用炸药,根本炸不开门。”
不过也正是如此声势浩大的动作,几乎已经让人确定了对方想毁尸灭迹的想法。
果不其然,她才走到门外,便见甄仕远连官帽都未来得及带,便带着两个官差过来了,乍见封仵作,吓了一跳,虽说他身上那味道有些呛人,可眼下也顾不得说他了,甄仕远忙道:“你来的正好,快随本官去府衙看看情况!”
这姓封的怪人果然只要有尸体万事足,这样紧赶慢赶,竟是半夜里便赶到了,若是那些代天巡视的官员有他这份心,该多好啊!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去的路上,甄仕远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如今刘继泽的验尸结果只有那个秦仵作的验尸文书,这怎么能算数?”
对方既然准备了火药什么的,到时候就算找得回刘继泽的尸体,恐怕也面目全非了,还验什么验?
“秦仵作的水准如何?”封仵作闻言摸了摸下巴,道,“实在不行,可以叫我看看他的验尸文书,推测一番。”
“才学了三个月,刘继泽是他主验的第一具尸体。”甄仕远对他说道,“你还是不要想了。”
想到这里,甄仕远便觉得一阵头疼。
就在此时,乔苒的声音响了起来。
“甄大人,我怀疑这秦仵作有些问题,不如先让人将秦仵作扣押起来。”
她说着顿了一顿:“我怀疑秦仵作或许会些外家功夫。”
秦仵作手上的老茧掌心一块特别厚实,可见时常握着什么东西,而其余的茧则集中在虎口的位置,在看他人高马大,身形粗犷,乔苒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总不能说觉得秦仵作这面相像习武之人!
不过离开时,她特意留了个心眼,提醒冰窖的钥匙只在赵大人和甄仕远这边留下,还锁了门,就为了以防万一。
她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动用了炸药。炸药这等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在短时间内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