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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无法相信眼前看到了什么,嘶吼一声,「阿雀!」
穆厉更是无法相信谁撞上了他的刀刃,温热的血包裹住他的手,让他愤怒的心脏慢慢感受到了律动。
他无法述说这短短几个时辰经历的一切,为了放阮今朝走把盛淬给气走了,紧跟着便是盛淬出事的消息传回来,面对奄奄一息的盛淬,他人生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盛淬虽玩世不恭,到底是真的把他当做亲儿子对待的,只要是他想到的,盛淬嘴里骂他小孩子气,都是会给他谋划来,手把手教他拱手,告诉他如何识人,怎么设局,怎么行兵打仗。
他有今日,都是盛淬的功劳,可盛淬从未要过他的回报。
而后就是金狼被抓,他觉得大宜真的太过欺人太甚,即便将领们都阻拦他,他也毫不犹豫带着人马杀了过去。
他死都想不到,这个他一直放在心上,想要找回来的弟弟,居然撞上他的刀,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人,撞上他的刀。
他总觉得这世上血缘是很讽刺的存在,他和这些弟妹真的有血缘关系吗,没有的,一丝一毫都没有的,他只是在相处之中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罢了。
他总觉得程国对他穆厉不公平也就罢了,这个被扣上灾星帽子的孩子是天底下最无辜的。
穆厉的目光望着一寸寸矮下去还抓着他胳膊的人,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你在做什么!」他暴怒低吼,「你王八蛋!」
蠢货!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种蠢货,比是个阮今朝都蠢!
东雀无力的跪在地上,划过衣袍的手用尽气力拉着他的手,哀求他,「别……」
他比谁都清楚,穆厉真的要杀司南,那是轻而易举,只是权衡之下,现在还不到同大宜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穆厉脸上闪过戾气,觉得东雀的话恶心又尖锐的刺痛他的心口,瞧瞧,这就是他一直都想找回来,将太子位塞给他的弟弟。
他心中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要把这个扣上灾星帽子的弟弟找回来,扶他上程国皇帝位置,让他成为程国名垂千古的帝王,狠狠打那些狗东西的脸。
穆厉恶狠狠说:「别你大爷,你去死吧,老子马上送你嘴里的哥下去陪你!」
东雀直觉长刀抽出,五脏六腑似都被凌迟而过,跪在地上瞠目望着穆厉盛怒的脸。
穆厉捏紧长刀,觉得这种混账羔子怎么会是他的弟弟,亏得死在外头了,否则程国太子交给这种狗东西做,不若直接对大宜俯首称臣,做大宜的附属之臣罢了。
分明东雀才是骨血之中的程国子民,居然对着大宜人死心塌地。
这个狗东西明明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真的是白拿命把这个狗东西保住。
东雀被穆厉冷漠又失望的眼神刺痛,抬手要去抓他,嘴里含糊在说什么,却是大口的血从嘴里溢出,穆厉从他翕开的嘴缝看清楚了字眼。
「哥……」东雀无声说,「别杀他……」
穆厉直觉心中愤怒悲凉交织而过,他很清楚的明白,东雀选择回到大宜,就是斩断他们二人所有的兄弟情,此刻的这声哥,叫的他心口猛然的酸楚,特别是后半句的祈求。
说到底,这个狗东西,心中只有司南这个哥。
「我哥你娘!」他踏脚给东雀踹了过去。
司南捏刀被几个程国士兵团团围住,见着几步之遥被白刀进去红刀出,踹翻在地的东雀,双眸猩红一片,声音嘶哑咆哮,「穆厉,你敢动我弟弟,我要你的命!」
穆厉笑了两声,望着司南,脸上沾着血迹,「弟弟,这种废物弟弟,你拿来做什么?」
他看着倒在地上还要伸手来触碰他的东雀,发狠的咬着牙,
抬脚踏上的手背狠狠一踩,手里的长刀再度拿起,只用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丢下一句,「穆鹏,那你就去死吧。」
陷入血泥之中的手再没有任何动静,半翕开的眸子什么都看不清,耳边都是司南的低吼,还有周围人叫他的惊惧之声。
好了,还完了。
他是程国的灾星,生下来就是要被杀死的皇子,是穆厉从哪些宫人的手中将他抢走,连夜送出京城护着,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人家,被穆厉抢走了孩子去替他死了。
他在阮今朝他们的围剿之中,将穆厉放走了,他欠穆厉的已经还完了,他甚至也做好了,最后被发现咬死不说过往,任凭阮今朝弄死他的打算。
司南护着了他,不许任何人去追究穆厉是如何走的,直接说是谢宏言安排的,将他护的滴水不漏。
东雀很明白,司南从收养它开始,就在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他的身份,是被整个程国江山掩盖的存在,他是被万方遗弃的程国皇子。
好在,还上了。
好在,他没有让穆厉杀了司南。
东雀缓缓闭上了眼。
老天对他很好,这辈子给了他两个兄长,都在全心全意护着他,只是护着他太累了。
脑海之中似乎有好多的声音慢慢响起。
——「喂,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他摇头。
——「那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他摇头。
——「别摇了,我不问了,走吧,我带你回去,别怕,收养我的人家很好的,我还有个小妹妹,可你们两个到底谁小?」
他望着伸过来的手,局促的朝后移了两步,手也不安的捏着衣角。
——「走吧,以后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在战场上没有的。」
更小的记忆源源不断出来。
「小郎君慢点跑。」
小银铃的小声响起,他朝着下马车的人扑上去,一双手将他抱住托起了,欢喜的亲了下他的脸,对着追来的婆子冷了脸,「我平时不在,你们也是这般大声对着小郎君的?」
而后,又是耐心抱着他说:「哥哥陪你出去走走,想去哪里?」
他圈着抱着他的哥哥笑的欢喜,也不去闹着玩了,趴在他肩头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下一次,我就带你回宫。」
东雀忽而张开了眸子。
脑子之中弹出的话,让他眸子湿润无比。
他想起来了,这是穆厉最后一次见他,对他说的话。
可是没有下一次,他被弄丢了。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他宁愿死在外头,都不想在回去了。
东雀想起了司南问他成日没心没肺的,就没有什么羡慕的人或事吗。
当然有啊,他羡慕那个叫李明薇的皇子。
作为祥瑞生下来,整个王朝都把他当做明珠一般保护宠溺着长大,甚至于在京城李明薇的确也有出格举动,那些大臣们也会心照不宣为他遮掩。
李玕璋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李锦为了这个儿子更是什么都愿意做,身边的弟弟瞧着不靠谱,却也是谁敢惹他哥,挽衣袖就上去打的。
好疼……
东雀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好疼,好冷。
冲过来的阮今朝、金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皆是不受控制长大了嘴,颤着肩头低吼了一声东雀。..
穆厉长刀穿过大宜士兵的心口,一脚将人踹飞,同周围的程国士兵说,「给我杀,今夜若能屠|杀大宜军营,皆赐与程国同寿富贵,给我杀!」
随着穆厉的
这句话话,一道的程国士兵皆是大吼程国必胜。
阮今朝提起来脚边长刀冲杀过去,挡住要穆厉去路,「穆澹睨,你给我清醒点。」
「你们大宜杀我老师,劫我兄弟,还……」他余光看着冲向东雀的金狼,「把东雀给我碎尸万段,砍成肉泥,这种狗东西早八百年就该死了!」
阮今朝盯着穆厉,「你别发癫了,穆厉,现在给我滚回去,盛淬的事我会给你交代,把人都带回去。」
二人兵刃碰撞,阮今朝咬牙说:「穆老三,你真的要两国恶交吗,大宜是你最好的靠山和盟友,你没有强有力的外族势力,可是你有大宜,你今日若是真的在这里大开杀戒,那我们只能不死不休了,你的目的只是登基,我们陪你打了这场,你足够回去交代了。」
穆厉最大的靠山就是大宜,只有大宜最希望他登基为帝。
穆厉手上毫无留情,逼得阮今朝节节败退,「你们不该死吗?到底是你们大宜处处礼让我程国,还是我程国处处对你们大宜手下留情?」
「阮今朝,我若不是心有大局,北地早就是我囊中之物,我告诉你,你们的北地,我要定了,我现在最为后悔的便是没有早些听从老师的话,将你们北地踏平。」
阮今朝被关押多日,又奔波来回,体力精力哪里能同本身武力就高于他大截的愤怒之人抗衡,「穆厉,你想想我表哥。」
听着谢宏言的名讳,穆厉更是眼神阴戾,「谢宏言又算个什么,你们又算个屁,我是程国的储君,是程国的君王,你们这些大宜人算个屁。」
阮今朝抵挡不住被他抬刀挣开,司南也穿过重重包裹跑了上来,一把将妹妹接住。
两兄妹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去看了一眼穆厉。
司南只是说:「我要杀了他,你不帮我,就给我滚。」
阮今朝捏着刀,也不厚道的说:「杀他?我们两个能在他手里活下去,都是老天爷保佑了,我可告诉你,我这几年没积德,你也是个缺德了,这***穆厉是个积德的人,老天爷怕是站在他那头的。」
她现在没休息好,估计够呛,司南也是怒火燎原,必然打的毫无章法。
阮今朝说着,脚步一移,同司南打了个眼色,司南收到示意,拉开距离的瞬间,阮今朝就像从了上去。
穆厉顷刻被兄妹二人的刀阵困住,三人交织几十招,穆厉便是看出破绽,挑翻了司南手中的刀。
「你们两个还不配和我打。」他说着到指着后面而来的阮今朝,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眼神和动作,「阮今南,你动我——」
脸颊有刺疼而过,一直小弓弩从穆厉脸侧划过。
阮今朝手里握住弓驽,那把穆厉送给她的弓驽,「穆澹睨,你若敢动我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穆厉侧眸再度瞠目盯着阮今朝,「阮今朝!」你怎么敢用我给你护身的东西对付我!
阮今朝一字一顿,「我把你们两个都当做兄长看待,可是司南——」
北地不能没有司南。
「穆厉!」金狼大吼,「快撤,援兵来了!」
是北地的援军来了。
穆厉被一嗓子吼的蹙眉,紧跟着脸侧就是一阵巨疼,顷刻被掀翻下地上。
司南掐着他的脖子,一圈砸到他面门,「你给我去死,你动我弟弟,你去死吧!」
穆厉也不甘示弱,掌心挡住过来的拳头,反手砸了回去,「杀了又如何,我还要把他碎尸万段,杀我,你我谁活到最后还不一定,阮今南,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阮今朝要冲过去,却是被金狼扯着。
金狼同她对着拆招,「阮今朝,你现在精力不济,不
是我的对手,你难道不知道东雀和穆厉的而关系吗?」
阮今朝去找金狼,只是从金狼的话中话之中察觉些不对劲。
阮今朝看两个直接肉搏的人,「你给我滚。」她手中的小弓驽再次对准金狼。
金狼低声说:「东雀,是穆厉的亲弟弟!」
阮今朝嘴唇惊的张开,金狼说:「程国曾经有个小皇子,是不能降生的灾星,只是当初琼贵妃得宠,程帝始终想保住,到降生的时候,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杀了,是穆厉拼死护着,带出秀都护着的。」
「你们难道没有去查过东雀的过往吗,东雀每次同你们置气都出关,你们都没有想过为何吗?因为他知道程国才是他的家,哪里才有他的太子兄长!」
他此前在大宜的京城听着这个话,就觉得好笑,后面知道真相,那是真的笑不出来。
委屈的只能千里迢迢回去找自己哥哥了,阮家算什么收留他的好人家!
阮今朝手里的刀彻底吓得落下,金狼对着要偷袭的阮今朝的吼了个滚。
「东雀,是我程国的皇子,他是被弄丢了,他只是记恨着程国不承认他的身份,而不是不要他的兄长,你们带走了我们的皇子,现在穆厉老师没有了,弟弟没有了,他有做错了什么?」
阮今朝喉头咽了咽,「东雀,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东雀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愿意告诉你们罢了。」金狼顿了顿,「穆厉当初能从你们的追杀逃出来,不就是东雀干的吗!」
金狼说着,扭头去扯还在打的两个人,「走了,你现在这样打的过谁,还不如回去守着老师,你难道要老师死之前看的不是你吗?」
穆厉指着司南,「我不会放过你们大宜的,绝地不会,你们大宜抛弃了老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老师,倘若老师有个一二,佟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走了!」金狼扯着穆厉,对着跟着的士兵吼了一声护驾。
阮今朝也抓着要追上去的司南,「好了,我们去看看东雀!」
司南推开阮今朝,「你到底都瞒着了我些什么,你现在就给我一字一句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丢了这摊子,我让你们谁都找不到我!」
司南扯着阮今朝的手,「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盛淬,盛淬……」
阮今朝抿唇不语,司南推开她,「我没有你这个妹妹,没有!」
司南说着,朝着前面去。
他要去找东雀。
阮今朝被司南这句话刺的心口一酸,就看司南回头盯着她,她叫了一声哥。
司南指着她,「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阮今朝是死了吗?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我把你当亲妹妹,你却朝着我心口送刀子!阮今朝,你还是人吗!」
他杀了自己的岳丈,杀了佟文的亲爹。
他若是知道东雀是谁,他肯定会把东雀送回去的,跟着谁,都比跟着他这个身份不明,还把一辈子都压在战场上的人好。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把东雀送回家。
现在……
「阮今朝,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会杀了你的!」
「你瞒着我,我可以为你去死,你却瞒着我这些!」
「阮今朝,你现在也是沈简,谢家之流了吗,你的人性呢!」
「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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