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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玕璋一把将沈简拉着起身,沈简目光见着进来的人,几乎是下意思被过手,将匕首深深藏在了衣袖之中。
他现在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玕璋到底在算计什么,到底在算计谁?
李玕璋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世子,适才你都没晕,见着阮今朝你若是晕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最后的路也被堵死了。
沈简突然觉得,他或许两辈子都没看懂李玕璋这个皇帝。
阮今朝附身给李玕璋行礼,眼底还带着红,衣衫也带着风雨。
她嗓音喑哑,“适才听闻噩耗,臣女一时之间受不住晕厥了过去,眼下臣女已来,但府邸乱做一团,可否请陛下,先让贺瑾回去,免得老爷吓出好歹。”
不论今夜要发生何事,把贺瑾摘出去总是对的。
闻言,李玕璋摆摆手,几乎没思考,“既如此,就让贺瑾先回去。”
外面东雀竖着耳朵,听着这句话,扯着贺瑾连伞都不要,直接冲进了雨中。
一阵疾驰后,贺瑾反拽着东雀,急急问,“李明薇在哪里!”
东雀啊了一声,“都什么时候——”
“李明薇在哪里!回我的话!”
东雀:“应该在宫外,或许回王府了……”
贺瑾沉默片刻,“不要管我,陛下既说了放我走,就不会出尔反尔,你去把李明薇弄来,快去!”
“他怎么可能听我的!”
“我的意思你没听懂!”贺瑾咬牙,“不就是比谁玩得起吗,投鼠忌器谁不会,绑也把李明薇给我绑到御书房外头去!”
东雀蒙住。
贺瑾低吼,“去啊!”
他目光沉沉,“陛下要是敢动阮姐,你就把他最偏爱的儿子宰了!”
见东雀狂奔而走,贺瑾也慢慢朝着宫门而去。
李明薇既然救了李明启,那么,不管曾经如何,今夜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贺瑾仰头望天。
老天爷,你可一定要保佑阮姐平安啊。
几声轰隆隆的的雷鸣在夜空翻滚,御书房中,李玕璋随即从旁边摸出封信函递过去,“这事前线急报,你自己看看。”
阮今朝摇摇头,并未伸手去接,反倒是退了两步,露出弱态,含泪呜咽。
“陛下,若家父真的受伤,可否,可否容许臣女前去探望,亦或者安排母亲前去照顾?”
李玕璋只是道:“前线之地,你们女眷怎能去,若朕开了先例,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带着家眷去军中了?”
阮今朝吸了吸鼻子,再次进言,“可否让家兄前去探望,也能帮衬战局一二。”
李玕璋又道,“你兄长既怕你受欺负,陪嫁到京城,就好生呆在京城即可,等着你此战结束,我在京城给你兄长安排个官职,你们兄妹也能时常往来。”
阮今朝袖中的手一紧。
要她留着京城当人质还不够,还要把司南也脱下水!
李玕璋见阮今朝不说话,轻声问,“今朝,你意下如何?”
阮今朝抿唇,毫不退让,“陛下,我们在说父亲的事,何故牵扯我哥哥进来。”
她是不是伸手拭泪,难掩心中悲痛。
李玕璋哎了声,“这些年,边塞和京城往来少,兵部和鸿胪寺那头时常抱怨,朕在中间难做人的很,若是你哥哥日后留着京城,自然能缓和许多,到时候朕在给你哥哥指一门好婚事……”
“陛下!”阮今朝直接一嗓子打断李玕璋的话。
她急促的呼吸着,身侧的手慢慢捏紧裙摆,最后深吸口气,眼泪也夺眶,“陛下,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父亲到底如何?”
此刻,边上的沈简,已经完全明白李玕璋是要做什么呢。
他就是设了个局,或许阮贤受伤是真的,只是轻重问题,但是他想要看的,就是阮今朝会不会反出京城,能不能直接反倒边塞或者前线去。
从始至终,李玕璋的目的要压制阮贤,兵权回到手中只是心里作用,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更别说阮家在边塞的声明和威望,早就算是个土皇帝了。
只是阮家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越矩的地方,李玕璋有是个有雄心抱负的帝王,立势有在执政期间,武力收回大宜曾经所有领土的雄心傲骨,如今的弊端,也慢慢出现。
李玕璋就是在试探阮今朝,只要阮今朝做出丝毫不利的事情,李玕璋就能当即将他拿下,紧跟着司南也会出事。
沈简只是捏着刀。
他现在不能说话,只要说话,就是阮今朝的同党,李玕璋就是要把他一锅端干净。
朝局重在平衡,如何平衡皆是在制衡。
李玕璋已经在敲打他了,安阳侯府若不是摄入党政,便是一辈子荣华富贵钟鼎之家,安阳侯府只能忠于大宜的君主。
沈简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将其藏在身后。
阮今朝前后两世最在乎的就是阮贤,如今还用司南来逼她。
李玕璋是要逼她亲自了结阮今朝……
只要阮今朝有反心,他必须用这把匕首将她拿下,不然,安阳侯府都会给他陪葬!
这该死的狗皇帝!
阮今朝无声的用目光看着李玕璋,而后跪下。
“陛下明鉴,今朝只想父亲无虞,至于哥哥的婚事,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理应等着父亲母亲过问,哪有兄长的婚事妹妹点头做主的,今朝替哥哥谢过陛下厚爱。”
她垂着目光,眼泪滑落而下。
“臣女关心则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不要降罪,恳请陛下能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去替我父亲诊治,以免延误军情战机。”
“至于前线,倘若父亲有伤,可让柳珏暂时挂帅,他曾在我哥哥麾下处事,又跟着我父亲常年征战,二人用兵之妙。”
“倘若父亲真的性命垂危,柳珏从未单独领兵挂帅,还请陛下重新启用哥哥,以免让前线失守。”
说完,阮今朝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阮今朝脑海都是宫门口阻拦他的李明薇。
前世她拼命想要扼杀之人,却在宫门口阻挡着她入宫的脚步。
——“阮今朝,你进去可以,但我的话你记住了,你的每一句话都牵扯无数人命,不要和陛下顶撞,只需将局势分析清楚,在做出担忧阮贤模样即可。”
——“沈简、贺瑾都在里头,你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二人头上的刀,能少说就谨慎着说,若你能出来,能带一双就别带一个。”
——“沈简是父皇曾经想给我的人,你若有异动,父皇必然以安阳侯府满门要挟沈简杀你,你千万不能中招了,总之一句话,什么都不要答应,直说担忧你父亲。”
——“就算是僵持,只要你和沈简一条心,足够同父皇斡旋撑到天明,天明后,我会设法让内阁朝父皇施压,绝对不要忤逆我父皇,一个字都不要,否则今晚的雨要冲走的血就太多了。”
阮今朝咬着唇瓣,磕头在地,“还请陛下为了前线,早做打算。”
李玕璋望着阮今朝,似乎对她的这幅模样颇为觉得怪异,而后目光渐渐平静下来。
正欲开口,外头李芳的声音忽而扬起。
“十一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紧跟着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我送大少爷出宫,遇到十一殿下了……”
阮今朝听着东雀这句话,目光倏尔一冷,而后抬起头,“陛下,襄王殿下雨夜而来,想来必有要事,外面雨大,站久了,恐怕不大好。”
无声的硝烟落在李玕璋与阮今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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